《库伊拉》: It's a bad girl's summer. | AMNUA影评

 《库伊拉》 

It's a bad girl's summer.

库伊拉原本是迪士尼上世纪90年代的经典动画片《101条斑点狗(101 Dalmatians)》里的著名反派。

☞《101条斑点狗》里的库伊拉

动画片里,她有着标志性的细烟管、绿眼影、红手套和黑白两色的卷发,也是时时刻刻癫狂的、可以为了自己一件毛皮大衣就绑走可爱小斑点狗的“坏女人”

从外表到内里,动画片里的库伊拉仿佛都用初号粗体五彩大字明晃晃地刻着“我是反派”这四个大字,甚至连名字“Cruella De Vil”都源自“devil”“cruel”坏得很典型、很没有由来,也坏得很扁平化。

但在这部前传电影里,迪士尼着力填补在动画片里缺失交代的、她的过去,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形象更为立体丰满、坏得“有理有据”、魅力四射的库伊拉。

 Call Me Cruella 

《库伊拉》剧情上的巧妙设置在于它与动画版的承袭关系,在弥补动画版不足和增加戏剧化的基础上,又一石二鸟地让这些改动为未来的动画真人版服务。

何谓弥补?《101条斑点狗》动画初映后,世界各地一度掀起了饲养斑点狗的热潮,但在几个月后,便反向出现了大量斑点狗遭弃养的新闻,其因便是斑点狗实际上是一种擅长撕咬捕猎、需要大量运动量的犬种,并非动画片中呈现得那么乖巧安静、可爱听话,并不适合都市人饲养。

在《库伊拉》中,斑点狗是男爵夫人手下凶狠暴虐的猎犬,这样的形象无疑与现实中真实的斑点狗更为契合

何谓戏剧化?库伊拉在动画片中本就是极为漂浮不定的暴虐性子,影片却没有遵从这个设定,而是特意设置了可以被解读为“双重人格”的夸张桥段,将库伊拉的性格拆解为最初温顺的埃斯特拉和隐藏在深处的、狠戾疯狂的天才库伊拉两面。

随着剧情推进,后者逐渐挤压埃斯特拉的“主人格”地位,最终同自身被压抑多年的情感、欲望一起挣脱出牢笼,进而回归到我们熟悉的库伊拉形象。

可能因为故事发生在英国,《库伊拉》的叙事十分古典,甚至带着一股浓浓的莎翁味道

在两种“人格”的最终转换中,影片也意外地采取了极其不“影视”的呈现方法,而选择用极具舞台表演特色的长独白去呈现库伊拉的内心转换,只依靠库伊拉的自白、对自身的剖析,来表现她内心的变化和坚定。

I'm Cruella. 

I was born brilliant.

I was born bad, and a little bit mad.

我天生才华横溢,我生来就是坏女孩,

甚至还有一点点癫狂。

最后,这两点变动收束在一条故事线上,一个从《库伊拉》到《101只斑点狗》的自然过渡就此形成了:

童年的库伊拉目睹母亲被男爵夫人的斑点狗杀害,成为孤儿的她为求自保,将天才和极端的本性收敛起来,但在重新遇到男爵夫人、经历一系列变故后,她的伪装再也无法维系,进而走上复仇之路,也由此种下了对斑点狗的厌恶,导致了她未来对斑点狗皮毛的执念。

 “库伊拉的时尚是一种武器。” 

库伊拉最令人记忆深刻的,便是那股邪恶的氛围。电影继承了动画版里库伊拉造作夸张的戏剧性腔调,摇摆不定、漫不经心的步伐,又利用70年代多首经典的摇滚歌单、出格冒犯的服装设计加强了库伊拉离经叛道的独特气息。

音乐上,除原创歌单外,电影中还加入了如皇后乐队的《Stone Cold Crazy》、大门乐队的《Five to One》、《Feeling Good》等70年代经典歌曲,更是多处致敬开启了乐坛叛逆70年代的著名朋克摇滚乐队——性手枪。

☞歌单一览

库伊拉“踢馆”时在脸上喷着黑底白字的“The Future”,对抗的又是代表着贵族和Old Money的男爵夫人,不由得让人联想起性手枪那首经典的《God save the queen》

封面同样是黑白二色的标语遮挡住了女王的眼睛、嘴巴,歌里那句著名的“No Future”之后成为了朋克青年们最广为流传的口号,也被库伊拉借用来喷在脸上。

在音乐挑衅和反叛传统外,库伊拉作为一名时装设计师,自然要把主战场放在时尚圈内。库伊拉的戏服设计师足足为库伊拉和她对抗的男爵夫人设计了80余个造型,时间跨度从50年代一直延至90年代末,效果极为惊艳。

男爵夫人的造型大都借鉴于五六十年代的Dior,礼服有着流畅优雅线条和廓形,色调暗沉奢华,加以大量珠宝和没有一丝碎发的发型,一个十分老牌高级、位于时尚圈话语中心的设计师形象便营造出来了。

库伊拉的人物形象与性手枪乐队本就渊源颇深的“西太后”Vivienne Westwood极为相似,朋克内核里透着一股古怪离奇的天才气息,像是从童年别满别针、颇似军装的制服和长大后贯穿全片的撕碎布条、随意组合的别针捆带、布料上肆意涂抹的标语都与西太后的早期风格极为相似,充斥着冲击力度极强的愤怒、抵抗、重塑情绪。

在破坏男爵夫人的时装秀时,库伊拉的多个造型都有McQueen和“海盗爷”John Galliano的影子,像是在火焰中亮相的经典红色礼服,踩在公爵夫人车顶上亮相的军装制服和巨大裙摆,靠在垃圾车上扬长而去时穿的报纸裙……

当然,最精彩的还是那件用虫蛹编织而成的、有着建筑感廓形和钉珠刺绣的金色礼服,在致敬McQueen“飞越疯人院”的经典秀场之余,还狠狠地暗讽了一把男爵夫人代表的、华丽却腐朽陈旧的老派设计。

 永远合口味的库伊拉? 

作为《101只斑点狗》的前传,《库伊拉》改写了迪士尼旧有动画片中她的形象,将她从一个单一的反派角色丰盈成了一个有着过往挣扎和蜕变的反叛先锋,却又在结尾留下了“屠龙者终成龙”的预示;

这也是迪士尼尝试为“反派”作传的再一次尝试,对比《沉睡魔咒》里的玛琳菲森,《库伊拉》在改编上可以说是更为成功的。

它并非通过重新创作/改写故事去赋予角色意义和作恶理由,把原本的恶人“洗白”,而是从库伊拉本就拥有的癫狂嚣张的气息获取灵感并放大夸张。

它没有跳离原有故事框架,没有篡改库伊拉“邪恶”的本性和未来,只是为原本简单的童话故事增添了复杂的层次。

从此点出发,我们也能看出迪士尼近来真人版动画的一个发展趋势,这个趋势用一个电影之外的题外话——麦当劳的变化作比,竟然有些合适:

麦当劳的转变,是随着初代消费者的成长而调整的。

最初进入国内的麦当劳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还是一个新奇地方,是小朋友在考试考好后才会得到的奖励,因而餐厅的装修主打温馨的家庭氛围,有着游乐园和麦当劳叔叔,加以有着迪士尼各类卡通人物的餐品,一份开心乐园餐便成为了无数小孩的珍贵体验;

在最初的目标顾客们逐渐长大,成为打工人后,麦当劳又将门店风格转换为办公商业的时尚风格,新增了McCafe和更多方便、实惠的套餐,麦当劳叔叔也逐渐退出了舞台,餐厅不再有固定的形象大使,而是根据潮流更替年轻人喜欢的明星作为代言人。

无独有偶,国内这代与迪士尼动画片一同成长的观众,也是迪士尼希望维系的对象。

童年时小孩们看的迪士尼,大都简化于如格林童话一般的传统童话,有一种黑白分明、秩序井然、善恶有报的安全感,反派是脸谱化的存在,像被写成单纯因为美貌,便妒忌白雪公主的后妈,欲望需求停留在浅层便不再深挖;

少年时期,孩子们安稳的小世界开始受到冲击,迷惘和反叛出现,不再满足于人物敷衍或经不起推断的行事动机,因而反派的作恶理由也开始变得复杂和合理,但最后总会邪不胜正,再出彩的反派亦不会成为主角;

长大成人后,迪士尼又预判式地抢先一步,迎和观众们对生活更深的认知,开始彻底反思所谓“邪与正”的鲜明对立,反派再也不是相对于主角才能存在,而是拥有自己丰满血肉、情感和行动逻辑的主体。

同时,愈发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来的社畜们很难再欣赏完全的程序正义和古典式艰难困苦的除恶扬善,亦很难与伟光正的英雄产生共鸣,像《库伊拉》这样肆意张扬、呲牙必报、颠覆一切的反童话有脑爽片,和库伊拉这样复杂底色、挣扎矛盾的人物才更为受欢迎。

但在爽和宣泄过后,一个问题也产生了。

从商业电影角度出发,像库伊拉等等的动画、动漫形象被不断施加改变是情理之中,但对于那些真正被他们吸引、爱着这些人物的人们来说,该以如何的形式记住他们?

☞三版库伊拉

是那个有辨识度的外形或是名字,是从他们身上透出的精神,还是观者对他们一直的关注和投入的情感……

我们爱的动画形象,究竟将依靠什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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