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病号服的那些日子 第三部 护士的故事 护士长
穿病号服的那些日子 第三部 护士的故事 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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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果然和护士长在关系。他叫汪明礼。四十三岁。我在这个小说里,除了马大夫有名字,别的人我都叫不上名字。这样,你就可以断定我写的是真事,那些日子,就是我住院的日子。我之所以把我住院的事写成一个故事,是因为我在住院的时候,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有一种被套在故事里的感觉。比如说这个叫汪明礼的人,他在成为我的病友这件事上,就显得很眩乎。也真也假,说真不真,说假不假。我的确有一个病友,就是说,确实有一个男人与我同住一个病房。但这个人也许叫别的名字,也许是五十三岁,而不是四十三。还有,他和护士长未必要有关系。甚至,我在住院的那段时间,根本没有什么病友,就是说,我一直一个人住在7号病房里。这一点也有可能,也不是事实,因为,在我住在7号病房的时候,的确进来过好几个病人。我和他们都说过话,在我看来,这就是病友。但他们都与护士长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是我想写护士长,就瞎编了这么一个汪明礼的人,如果我们的护士长是个男的,那么,这个汪明礼就应该是个女的,当然,那样,我就不会让他披戴着这么一个男性化的名字。他也不应该姓汪,比如姓姚,或者姬,总之,我会让他具有彻底的女性化。姚芳这外名字虽然可能重名的会多一些,但这也无妨。这些都无紧要,甚至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事实上,他不可能是个女的,尽管护士长是个男的,因为,如果他是个女的,护士长一定不会让他和我住在一个病房里,尽管我多数时候,晚上不在医院住。既然这些都不重要,还是说正经话吧。
我在第三天知道他叫汪明礼,因为第三天他又来了。他差不多十一点时分走进病房。我依然站在窗前,我自己觉得这种叫腰间盘突出的病站着比坐着好,其实,站着比坐着好不到哪儿去,只有躺着是最好的。可我躺不下去,躺下起来比较困难。所以,汪明礼住进来的时候,我正打算和自己这病抗战到底,或者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医院。这一次,他先说话,我又来了。我看见了。你这是第二次进病房吧。应该是吧,今天我不走了。你其实没有病,或者说,你腰和颈椎都没有病,你哪儿都没有毛病,但你需要住院。他笑了。
我说:“你和护士长什么关系?她昨天来好几趟了。”
我是她老公,现在还是。他说。
“这么说,你有打算不要再是了。”
不是打算,如果把它说成是打算,哪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没有过样的打算。
“这我就不理解了。”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离婚也是两个人的事,尽管有时候,可能主要是一方面的事,但最终还是两个人的事。从这个角度说,我也不知道我这个老公能当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
“更不知道什么?”
你也是结过婚的人吧。你是怎么做人老公的?
“我结过婚,可从来没有想这个问题。”
一个男人能不想这个,基本上,就算是一个男人了。
“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不想对你说什么,只是闲聊天,你问我和的护士长什么关系,我如实和你说了。
“天护士长几次来我们病房,我看她是在找你。”
应该是吧。
“说这话,看来是有话,这些话你当然不想对我说了,因为不能对我说。”
我没有什么话,但人在一起,需要聊天,聊天的话,不是想说的话,也不是什么话。正如,我们这会儿只是在聊天,所说的话,只能算是聊天,不是有什么话,更不是想说的话或不想说的话。
我和汪明礼第二次在病房里见了就这样聊了一会儿,然后,就没有别的话了。他最后说,你有病住院,我没有病也住院,你的病算是严重的,所以,我们住在一个病房里。把你的严重均给我一点,我们两个就都是有病的了,我也有资格住院了。
这家伙是个怪人,但我能听懂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