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请不要忘了我

有那么一个地方,曾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是我轻易不会想起,却永远不会忘记的生命中非常重要的驿站,是在记忆深处被尘封,却写满生动鲜活回忆的信笺。

我曾经以为除了在梦里,除了有极特殊的原因,我不会再轻易踏上那片土地。有些回忆不管是美好还是痛苦,就让它变成一本相册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甚好,想它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拂去灰尘,认真地翻阅,里面的每张照片都保持记忆中最原始的样子,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回不去的时光,不加修饰,不予解释,不追问它的过往,不探寻它的现状,不纠结它的前程。那就是一本相册,每张照片都定格在记忆里,贴着一个个我想赋予它的标签。

没想到现在就有了一个让我回去看看的极特殊的原因,母亲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病情进展迅速,她脑子里的橡皮擦正在加速抹去她所有的记忆。

母亲出生在山东青岛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家境一般。年轻的时候,赶上了文化大革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每家都要有一个孩子去农村插队,母亲在五个孩子里排行老二,却主动要求响应国家号召,离开青岛毅然奔赴乳山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说起下乡几年里苦楚和趣事,尽管是国家的困难时期,但小山村里的困苦生活还是无法跟大城市里相提并论的,母亲在乡下的几年里吃尽了苦头,却也从此炼就了坚毅果敢的性格和勤劳肯干的品质,在当地村民和下乡知青当中树立了良好的口碑,结交了许多一辈子的好朋友。文革的后几年,知青们陆续托关系返乡回到青岛,母亲却因为种种原因,直到运动的最后几年,才被分配到山东淄博市郊一个很偏僻的军工厂参加了工作。

由于生在了一个动荡的年代,妈妈没上过几年学,她没有多少学问,但却有着朴素的哲学观,工作上勤学肯干,勇于担当,努力钻研业务,工作精益求精,绝不让同事说出半个不字,每年都是班组的先进工作者;生活中热情大方,与人为善,为帮助亲友不遗余力,有着远近闻名的乐善好施。

原来在厂宿舍区,我家是最热闹的,总有亲友邻里来串门,家长里短,嘘寒问暖,母亲边与客人拉着呱,手里也不闲着,沏茶烧水,拿出家里最好的水果小吃让客人享用,即使客人表示吃饱了,也是反复起身谦让,直到客人在硬塞到手里削好皮的苹果上象征性地咬了一口,这才满意的坐下。

隔三差五总会有三五好友来家里小聚,母亲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费尽心思做出几个拿手好菜,她总是酒过三巡最后一个坐下,还不忘频频起身寒暄着让客人们举箸端杯,直到今天,跟亲友们说起母亲,都会笑着说,你妈太热情,不敢去你家,不停地让吃东西,又特别喜欢去你家,感受她不遗余力的热情。

父亲是个火车司机,每周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在家的时间极其有限,于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大部分的家务活儿都需要母亲去操持。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家里两个捣蛋鬼,却总是打扫得窗明几净,她聪明好学,织的一手好毛衣,又自学了理发烫发,每天家里拾掇利索了,就张罗着给张家孩子织件毛衣,给李家嫂子烫个头,给王家老太理个发,因为她远近闻名的善良和热情,邻里同事家里有需要帮忙的,总会找到她,只要力所能及,总是不遗余力的提供帮助。逢年过节,包了粽子饺子,做了酥锅熏鱼,街坊邻里的餐桌上都会有一份,整条胡同都能闻到她精心烹饪的美食的香气。只要有幸结识她的人,无不成为彼此此生最牵挂的朋友,即使退休后搬离了厂宿舍区,几十年了,依然会有朋友隔三差五打电话问候,逢年过节更会大老远赶过来登门拜访,再次体验一下现代社会中已经不多见了的乔氏热情。

比起做家务,更让她头疼的是我俩的学习和成长。我还好,自幼性格内向乖巧,学习也基本不用大人操心;弟弟却是个天生的“战争贩子”,活泼好动,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是非不断,总有小朋友的家长拉着被打得哭哭啼啼的小孩儿上门告状,母亲从来不护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当着其他家长的面儿就开始打骂,让我们道歉,最后多半倒是别的家长拉着母亲劝她别生气,别打孩子。

我和弟弟相差四岁,按说应该相处比较融洽,可从记事起,我俩就官司不断,哥俩睡一张床,从早上一睁眼就发起战争,一直打到被父母呵斥熄灯睡觉为止,不论吃的用的玩的,都要分出个你我,谁也不让谁,因为我是老大,最后受责罚的多半是我,为此,我还颇嫉恨了一段时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样的教育方式已经为大多数教育专家所不齿,但受尽皮肉之苦的我和弟弟长大后,回想起来当年父母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父母当年对我们的严厉管教,在那个孩子基本“放养”的年代,在那个父亲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的情况下,我们很可能会走不少弯路。一棵小树在成长的过程中,必须要有勤劳的园丁及时修剪那些横七竖八长歪了的树杈,才能一直茁壮成长,最终成长为身姿挺拔的栋梁,过程虽然痛苦,效果却也显著,这就是成长的烦恼吧。

母亲的前半生是个正直、善良、热情、大方、勤劳、勇敢而且十分好强的女人,顾大局识大体,有着朴素的哲学观和人生观,待人接物极有分寸且妥当。

谁曾料想,就是这样一个明事理的好人,老年却患上一个这样摧残心智的糊涂病。由于年轻时过于操劳,母亲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几十年的糖尿病和高血压折磨得她苦不堪言,一次脑梗塞虽然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却也埋下了她日后患病的伏笔。糖尿病的并发症让她两眼的视力急剧下降,右眼更是在一次青光眼手术后几乎只剩下光感。即便这样,好强的她也从来不愿让人看轻,出门也坚决拒绝我们的搀扶。一次车祸中造成小腿骨折打了石膏,她还强撑着用板凳支撑身体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给我们做饭。病魔虽然残酷,但母亲从来没有向命运低过头,一直积极乐观地活着,从不愿拖累我们。

直到一年多前,她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而且在疫情期间病情发展迅速,慢慢变得神志模糊,说话行事如同孩童,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事实是,这次她已经无力反抗病魔的侵袭。她变得十分健忘,思维逻辑混乱,说话颠三倒四,经常会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面对何人,生活不能完全自理,而且变得敏感易怒,经常对父亲又打又骂,歇斯底里地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我一直不愿意用俗称来定义母亲的疾病,更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到那几个对她来说侮辱性极强的字眼,因为即使她病魔缠身,但她依然保持着好强敏感的性格,即使是我们在笑着纠正她失常的举动,她也会认为是对她的嘲讽和侮辱,然后迁怒于父亲。

她开始无时无刻不感到孤独,希望我们一直陪在她左右,每次我去母亲家,她会从楼道里嘈杂的声音中准确分辨出我的脚步声,并立即拿出拖鞋摆好,等着给我开门迎接。即使我每天回家,她也会眼泪汪汪地拉着我的手说,好几天不见我了,想我了。有时候因为工作忙,不能回家,我往家打电话的时候,她也会立即抢过电话说,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感到高兴。她盼着我们每天回家吃饭,可父亲并不擅长厨艺,每次回家他都勉为其难从网上搜菜谱记下来,然后比着菜谱炒几个不太可口的家常菜,然后搓着手陪着笑跟我们说,菜炒的不好,凑合吃吧。我们会边夸着菜炒的可口,边尽量把菜都吃完。母亲的血糖一直控制得不理想,但自从患上这个病后,她变得特别喜欢吃零食,我每次回家,都会去超市尽量选购一些无糖或低糖的零食回去给她,然后父亲就会在一旁唠叨,你别给她买零食,她总是偷吃,没饥没饱,血糖总是下不来。可我能怎样,作为一个医生,我难道不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我只想遂她的心愿,让她尽量高兴,糖尿病和高血压已经不是现在的主要矛盾了。

好几次提到想找一个保姆或小时工,来帮着家里做些家务,顺便陪母亲聊聊天,父亲和母亲却坚决反对,他们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更不愿意有外人来看“笑话”。也曾突发奇想去买条小狗,来缓解母亲的孤独感,同样也是遭到坚决的反对,理由是母亲照顾得都这么吃力,哪有精力去照顾小狗。

阿尔兹海默症是世界性医学难题,几乎没有什么特效的治疗方法,不要说逆转病情,即使是延缓病情的发展也很难做到,从医学的角度,几乎没有任何方法来减少病人和家属的痛苦。网上流传过一段感人的视频,一个孕妇跟一个老人在公交站座椅上聊天,老人问了很多关于孕妇家庭和即将降世的孩子的问题,并安慰孕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公交车进站,孕妇含泪起身对老人说:爸爸,车来了,我们回家吧……很害怕真有那么一天,母亲会不认识我,不认识她身边所有的亲人。

但至少目前,她还认识我,认识她身边大部分亲人,甚至能够分辨出我的脚步声,我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感到庆幸。现在每次在家中跟父亲吵架的时候,她都会吵着要“回家”,打包身边所有可以拿到的东西,衣衫不整就往外冲。问她“家”在哪里,她会提到两个地方,一个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故乡青岛,另一个就是我文章开头提到过的那个特殊的地方——四八一厂——她曾经生活工作了半生的地方。一开始,我们会用心跟她解释,这就是她的家,一个她已经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地方,她也似乎能接受,但事后再次跟父亲吵架要“回家”的目的地,依然是那两个地方。于是,我觉得趁着春节假期,带她“回家”看看,希望能够对解开她的心结有所帮助。

“回家”的前一夜,我失眠了,毕竟已经是二十余年没有踏上过的土地,那片曾经熟悉的土地,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春节假期前后一直是艳阳高照,气温很高,可偏偏在我们“回家”的这一天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这让这次“回家”之旅莫名增添了一分悲情。

原来骑自行车来回,总觉得四八一厂到张店很远,可如今开车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还是让风雨兼程披星戴月赶了二十多年班的父亲感慨不已。一路上的风景熟悉而又陌生,相对于城市里日新月异的发展速度来说,这里总体变化不大,只是随着沿途传统企业的日渐衰败,显得愈发荒凉。

厂区大门,这里应该是变化最大的地方,但依稀还能看出原来的样貌,母亲曾经在这个厂区里奋斗过几十年。

门卫对这几张陌生的面孔十分警惕,断然拒绝了我们进厂转转的无理要求,即使是拍照也不太愿意,军工企业,可以理解。

这里曾经是俱乐部和图书馆,是厂区当年唯一的娱乐中心,我们经常翻墙头进俱乐部看电影,或者去棋牌室打扑克下象棋,元宵节的灯谜会也在这里。俱乐部的左邻曾经是我们的幼儿园,依稀还记得第一天母亲送我进幼儿园时,我又哭又闹打着王八拳往幼儿园外冲锋的样子。

铁路旁边的黄色小屋是一个小小的扳道房,父亲原来是火车司机,在家休息的时候,经常需要去那里打电话问计划,几十年过去了,铁轨那边的扳道房还在,只是铁轨这边荒草丛生,拆迁后没及时清理的砖石也让这里看上去愈加荒凉。

铁路桥下的这条小路曾经是母亲上下班的必经之路,这条狭窄崎岖的小路陪伴了她几十年,如今故地重游,乡音无改鬓毛衰。

这条小河曾经承载了我们童年里的很多快乐,每逢夏天,我们会在小河里钓鱼摸虾抓螃蟹,那时的我们没有烦恼,那时的快乐很简单,直到现在,还经常梦回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儿时的我们很淘气,我的头面部有很多伤疤,几乎每年都会因为被打破头而送到医院清创缝合,其中有一次,就是被同学从这个高台上推下来,当时头部就血流如注,童年的我们,就因为这些事,没少让母亲操心。

这里曾经是一个热闹的市场,由一家农村信用社,一个国营门市部,一个商场,一个国营饭店,几家个体小卖部,和一条由很多菜贩子挤得水泄不通的小路组成,职工家属的日常生活供给问题基本都可以在这里解决,好像所有的建筑都已经被拆除了很久,却显然没有近期再建的计划,就这么荒芜着。

小河上横跨了几座小桥,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样子,背景里的公共厕所也已经屹立了几十年,厕所里还是一如既往地脏乱差。

厂里大部分相熟的人都去城区里买了房,但年节里还是偶遇了几个回来走亲访友的老人儿,她们总可以老远就认出母亲,对我们的家世如数家珍,我们却只能在旁边陪着笑寒暄,等着对方自报家门,然后可以在称谓里加上姓氏以显得尊重,但包括母亲在内,早就忘却了来者的身份。

宿舍区到处拆得面目全非,却没有再建的迹象,小雨中的残墙断壁,枯树荒草更显凄凉,很难想象这曾经是一个拥有数千职工的大厂。

曾经的劳动服务公司,挂上了火炬工贸的牌子,旁边曾经是一个粮店,那个凭票供应的计划经济时代还仿佛就在昨天,粮店后面曾经有一个猪圈,我们曾捏着鼻子丢石子进去,只为了听被打的猪群发出刺耳的叫声。

宿舍区曾经最繁华的门市部的位置如今被同学开的超市占据,脑海里还记得夹着票据的铁夹子唰的一声从横跨门市部的铁丝上滑过发出的脆响。

几家小超市组成的“商圈”总算聚了些人气,让这条几十年的老街终于有了一些生气。

这家桥头超市竟然成了百度地图里厂区里少有的几处“地标性建筑”,原因很简单,这家“小卖部”好像已经比我的年龄都大,从我记事起就一直牢牢占据了“桥头”的一角。

作为一家铅酸蓄电池厂,由于早年的污染严重,河堤的石墙和河中央的淤泥上沉积了大量砖红色的印记,这条小河也是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就这么静静地流淌着,始终保持着记忆中的样子。

宿舍区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那些三四层的小楼和排列整齐的平房大部分还在。

连这座悬空建在小河上方的神奇的“危房”竟然也还在。

这一排排平房却偏偏恰好在“我家”当年的位置戛然而止,那最后的一排平房已经被拆迁,后起的楼房上标注的建设年份也已经是 2003 年。

曾经的小学已经成了老年活动中心.

“小学”对面的平房也已拆迁,这里曾经是一个充满无限欢乐的家庭式游戏厅,和一个兜售各种零食和文具的小卖部。

原来初中的位置倒成了“小学”,里面有一个迷你的小操场,和一座只是重新进行了粉刷的教学楼。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当年最豪华的建筑物——军代表楼。

这个食品店的位置,应该是当年的职工食堂和锅炉房。

这座铁桥对我来说也有着特殊的意义,桥的西边曾经是我们在四八一厂的第一个家所在的平房,桥的东边则是定时提供热水的锅炉房,小时候我经常提着暖瓶从桥的那边走到这边打开水,然后颤颤巍巍地提着热水晃动着幼小的身躯穿过桥回家。

这里是原来的锅炉房和公共浴池的位置,如今已经完成了它打着时代烙印的特殊使命功成身退。

曾经的厂医院已经成了张店区中医院的南院区,还是那时的一圈小平房,墙壁斑驳满目沧桑。我对这个医院印象深刻,原因有三,一是前面提到的原因,我几乎每年都会因为脑袋被开瓢来缝合,二是因为我的弟弟就出生在这里,三是因为这除了是个医院,对我们那群孩子来说,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里还是我们的秘密娱乐基地,空地里可以捕捉知了,蛐蛐,红棉蜘蛛和蚂蚱,疗养院里种植的茄子、蓖麻和丝瓜也成了我们猎奇的玩物,我们甚至还躲在用枯死的茄子杆和蓖麻杆达成的“山洞”里,抽用枯死的丝瓜藤仿制的“香烟”。

昔日的停尸房,是我们小时候锻炼胆量的地方,打赌输了的小朋友,会被要求翻过铁门,独自进入弥散着烧纸和白酒味的太平间门口走一遭。

当年厂区的“最高学府”淄博九中的牌子还在,只是走近了仔细一看,后面加了三个字:幼儿园。

原来可以承办婚宴的四八一厂招待所如今大门紧闭,不知道是因为疫情还是过节的原因,这个当时宿舍区里最豪华的美食殿堂也已经没落了。

早上九点多出门,在厂区和宿舍区转了一大圈后回家,到家才不过十点半,抛去来回路上接近一小时的时间,真正故地重游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十分钟。

要知道,在童年时代,那几乎就是我的全世界,那时感觉这“世界”好大,大到可以装下我的一辈子,外面的世界好远,远在很难到达的天边。几十年弹指一挥间,时过境迁故地重游,却发现不管是用汽车还是用脚步来丈量,这“世界”突然变得小得可怜,从宿舍区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不是世界变小了,而是我们的眼界变宽了。

几十年过去了,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里却成了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大部分场景都保持着童年里记忆里的样子,唯一的改变也许就是越来越少的土著居民,拆掉却没有及时更新修复的空地,因为疏于清扫和打理而留下的随处可见的荒草和垃圾,几个旧瓶装新酒的校园,以及几排平房拆迁后新起的几座低矮的楼房。

回程的路上心情十分复杂,既为童年里的记忆情景再现感到高兴和欣慰,又为“老家”的衰败和荒芜而感伤。联想到这次“回家”的初衷,一是了母亲一个心愿,让她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地方看一看,二是让她确信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今后能够安心在家过日子。今天母亲也同样见证了自己曾经奋斗过几十年的“家园”的“巨变”,虽然她现在时而明白时而糊涂,但我相信她不可能在目睹这一切之后依然心中毫无波澜。

其实我很清楚这次寻“根”之旅对于治疗母亲的疾病意义不会太大,也许我只是想了她一个心愿,或者说了我一个心愿,去那个见证了母亲青春的地方转转,去那个承载了我童年快乐的地方看看,仅此而已。

生活还要继续,虽然母亲的病情仍在持续加重,但我们在家的时候,她表现得还算比较正常,只要能够让她晚一点忘记我们,只要她还能从楼道里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我的脚步声,我就能继续看到她康复的希望!

加油!母亲!既然年轻的时候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坚强的她,那么我更有理由相信,眼前这小小的疾病也一定不会把她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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