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
敬酒
文/颜吉长
寒冬的早晨,天还是蒙蒙亮,母亲要去厂里做事,顺道载我去县城汽车站坐车。
坐在电动车后面的我,吹着刺骨的寒风,竟突然笑了起来,母亲不解,问我笑什么?
“老妈,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个人说要掀我们家的瓦吗?这个人后来在一次酒桌上还向我敬酒咧”我说道。
母亲好奇地问道:“那他认出你来没?”
“管他认出来没,酒也敬了,再说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故事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那是发生在2002年秋,我家的隔壁也住了进来,来了两位新伙伴,一个叫邓小俊,是隔壁家的孙子,另一个是叫邓来峻,是隔壁家娘家亲戚的小孩。
平日里,我和他们两个人一起上学,玩耍,渐渐地也成为了好朋友。我们经常一起玩“打弹珠”“打四角包”等游戏。
有一次,不知怎么地,三个人玩着玩着就吵起架来,发展到后来就是打架了。
我和邓来峻在拉扯中,他的手受了点皮外伤。这事被他的父亲知道后,他父亲十分恼怒,直言要用竹竿把我们家的瓦给掀掉。
一天下午,邓来峻的父亲来到我们家,手持竹竿,瞄准屋檐上的瓦,做好了掀瓦的准备,只要手一动,瓦就随时落地。
看着这样紧张的阵势,我害怕到躲在了奶奶的围裙里面,腿一直在发抖,甚至把我的尿都吓出来。
住在附近的姨妈,听到熙熙攘攘的叫喊声,连忙跑来向邓来俊父亲求情。在姨妈苦苦的说情之下,最终邓来俊父亲手下留情,没有掀瓦。
后来,我从其他渠道了解到,邓来俊的父亲是当时大坑村的村支书。也难怪,他有那么足的勇气要掀掉我们家的瓦。过年时候,父亲从外面务工回来,在和邓小俊爷爷聊天中谈起此事,都认为小孩子打打闹闹不要紧。父亲还是客气地赔了20元给他,也就是当时邓来峻买药处理伤口花的钱。
从此之后,我害怕再次见到邓来峻的父亲,生怕被他看见。一年的正月里,邓来峻的父亲来给隔壁家拜年,我大老远看见他身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跑回家,并把大门关上。
在厨房里的奶奶,听见关门声,便走出来探个究竟,问我干嘛关起大门来。
我问奶奶:“邓来峻的爸爸来了,不会是又来掀我们家的瓦吧?”
奶奶理直气壮地说:“不要怕,他要是来掀瓦,我和他拼了,当村支书就可以这样横行霸道?就可以不讲理了?”
说来也巧,2014年7月,大学即将毕业之际,我参加了各种招聘考试,最终考上了大学生村官。根据个人意愿和选岗结果,我被分配在了阳明镇大坑村任职。
报道前,我偷偷地跑去阳明镇党政办柳主任家打探消息,主要是向柳主任了解现在大坑村的村支书是谁?还是不是那个邓支书?
“现在大坑村支书是镇里下派的干部,邓支书老早就没当支书了,镇里给他下了个文件,让他到敬老院任职副院长了,其实是挂个名,他一年到晚都在外面做生意”柳主任告诉我说。
听完柳主任的话,我这才缓过神来,原来如此,心里也不在对大坑村有后怕之感。
2014年12月,村“两委”进行了换届。根据组织安排和选举结果,决定由章森海同志任大坑村支书,我任大坑村的支委。一次,我和章支书下村开展工作,然后在饭店吃了个便饭。饭桌上,出现了一个让我既熟悉又后怕的人,这个人便是当年拿起竹竿要掀我家瓦的邓支书。在紧张和害怕之余,我保持镇定,低头吃饭,生怕被他认出来。就在这时,章支书向邓总介绍起了桌上他不认识的人。
“邓总,这位是考到咱们镇里的大学生村官小严,也是我们村支委委员,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小伙子,村里的一些材料都是交给他负责。”章支书介绍后,邓总向我笑了笑,示意问好。
这时我也抬头看了一眼他,向他示意问好。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主要是聊大坑村这几年村里的变化、前任村干部的表现,当然也说一些恭维现任村干部的话。之后,邓总便以大坑村民的身份,开始要向各位家乡父母官敬酒了。当他举杯要向我敬酒时,我竟然在开小差回忆儿时掀瓦的往事,连忙站起来,拿起酒杯喝酒,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敬完酒后,我感慨万千,我万万没想到这位曾经像日不落帝国那样耀武扬威的邓支书,竟然会向我敬酒。
向母亲解释完我为什么笑,我们便来到了县城,我踏上了上班的旅途,一路前行。
作者简介:颜吉长,研究生学历,教师,上饶市网络作家协会会员、乐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上饶晚报》《南昌晚报》等报刊,另有多篇作品在省级征文比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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