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两个月黑头

两个月黑头

这是一个月黑头,寒风呼啸。勤老汉打了个冷颤,紧了紧棉袄:“老婆子,这妖风真吓人,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说那吓人的话干啥,没事早点睡觉。”老婆元珍应道。

“咚!咚!咚!”有人敲门。刚躺下的二人凝耳细听,气都不敢喘粗了。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二人起床披衣。勤老汉要去开门,元珍拉着不放:“万一是坏人咋办?这里离老院子还有一里路,那就叫天天不应了呀!”

“你去应付着,我从后门出去,到老院子喊人。”勤老汉吩咐。

“谁呀?”元珍拉亮电灯,壮起胆子问。从声音里就能听岀她在发抖。

“过路的,天太冷了,借个火烤。”外面有人答话。

“哦,就来哈。”元珍故意慢慢吞吞,给勤老汉逃走争取时间。

勤老汉打开后门,跨岀门坎,刚要迈步,两个黑影一边一个揪住了他的手臂。“救命啊,救命啊。”勤老汉大叫起来。两个黑影并不着急,将他双手反剪到背后,让他不能动弹。

元珍听到喊声,知道不妙,麻利地关了灯,身子抖得更厉害。

“把灯打开,不然就对老头子不客气。”两个黑影中的一人命令道。

元珍只好又开了灯。只见两个蒙面人推着勤老汉来到屋中间。大个子放开勤老汉的手,在脸上猛刷两耳光:“你喊啊,你喊啊,我看你能把谁喊来。”

小个子去把前门打开,又进来两个蒙面人。元珍哪里见过这阵仗,跪下,磕头如捣蒜:“饶了我们吧,我们没得罪谁呀。”

四个蒙面人慢悠悠地搭好凳子,围坐在桌子旁。矮胖子发话:“饶了你们可以,借点路费就走。”

“好说,好说,我有的全部给你。”勤老汉已是胆颤心惊,只想打发他们早点走。将身上四百二十元双手递给矮胖子。矮胖子不屑地把钱往桌上一丢:“你打发叫化子呢!”

“老婆子,你那里的钱也给他们。”勤老汉看蒙面人不满足,只得辖出去了。

“不,不,我们只有这点零花钱了,拿啥去买盐哟。”说着哭了起来,双手把衣袋紧紧地捂着。

“搜!”矮胖子一挥手,大个子一把拉开老太婆的手,从衣袋里掏岀二百一十元钱放到桌上。

“就这点?”矮胖子问。

“老总,我们刚修了房子,还欠了一屁股帐呢,这是全部家当了。”勤老汉急忙解释。

“搜!”矮胖子一声令下,另外三人先是把老汉老太婆全身搜遍,又满屋翻箱倒柜,最终一无所获。

“说,钱放哪里了。”矮胖子追问。

“确实没了,你们都看过的。”勤老汉哭兮兮地答。

“没有?没有就打欠条。”

“没有纸,没有笔。”

“你那高低柜上不是有中性笔和作业本吗?”小个子说着,去把笔和本子拿来放到了桌子上,站着的勤老汉被拉到桌子旁按到凳子上。

“写!”矮胖子命令。

“我写不来字。”

“不要装,谁不晓得你是初中毕业。”

“哪就写一千元。”勤老汉咬咬牙说。

“一万元,一千元还不够路费。”

“一万元?这是要了我们的命啊,我们老了,哪里去弄一万元哦。”

“你不写才要命,把刀拿来!”

大个子立刻到厨房找来菜刀,在元珍大腿上猛拍两刀片。痛得老太婆“哎唷哎唷”直叫唤。

“要钱还是要命,你作主。要命就写欠款一万元,三天还清。”

勤老汉盘算着,看来不写欠条是犟不脱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常言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勤老汉拿起笔,展开本子。老太婆嚎淘大哭,扑到老汉面前抓住了他握笔的手:“不能写呀,死就死,我们不要命了。”

“拉开。”矮胖子指挥。大个子、小个子动手将老太婆拖到一旁。

“军师,你看看。”矮胖子指着写好的欠条对一旁少露声色的同伙说。

“可以。”那同伙拿起欠条认真过目,觉得没问题,才递给矮胖子。

“军师,你把他墙上挂的全家福拍下来,他敢报案就找他的儿子孙子算帐。”又转头对勤老汉:“老汉,听懂没有?”

勤老汉忙说:“不敢,不敢。”

矮胖子把欠条折好装进衣袋里,头向门外一摆,四人鱼贯而出,消失在茫茫黑暗中。老两口静静地坐着,回不过神。寒风呼啸着,盖过了所有声音,也盖住了黑暗中的罪恶。

“快,我们搬家!”勤老汉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对,搬家。”老太婆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好在老房子还在,旧家俱完好,只需带上床单被子就可以。大白天再来搬油盐柴米。

勤老汉搬回老院,邻舍感觉很奇怪。问其缘由,得到的答复是:“新房子住不习惯,还是老房子住着舒服。”

勤老汉两老笑颜应酬,掩藏着无限的提心吊胆。他们希望搬了家,有邻居照应,坏人不敢找上门来。真的是掩耳盗玲,自我安慰,侥幸有余。打脸的时刻说来就来,乡场上无业街玩赵准找上门来。三人坐定,赵准便掏出欠条在勤老汉面前晃动:“表叔,把这笔帐了了吧。”

赵准在当地也是名声在外。平时游手好闲,善长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可以玩命,勒索钱财不分三党六亲,牢房已经三进三岀。这样的狠角色,老两口见到就已经惧怕三分,今天是冲着自己来,更像是羊羔见了狼,一股劲地求情:“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他们不会放过我。”赵准说着拿出第二张纸条放在桌子上。“你看,我收不回账,我全家都要遭殃。他们在暗处,我在明处,他们要收拾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见那纸条上写着:“赵一霸,必须按欠条上的数额和时间给我收回欠帐,不然,你全家遭殃!”

勤老汉并不相信纸条上的意思是别人的意思。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样?别人就是要钱,不给钱是脱不了手的。勤老汉知道没个说法这人打发不走。“今天是第二天,这两天我们都在借钱,没有借到,宽限几天,我们借到了给你送家里好不好?”

“时间只有一天了,你的底细我还不知道吗,你有地方借钱,明天还拿不到钱就不客气了哈。失财免灾难,你掂量掂量。”赵准知道今天榨不出油水,撂下狠话便告辞而去。

老太婆早已呆若木鸡,只是把二人傻傻地看着,勤老汉勉强支撑着,赵准离开才松了一口气。勤老汉感觉全身扒馏了。“我们到大哥家躲一躲吧。”勤老汉又有了新主意。老俩口慌谎忙忙上了路。

到了第三天上午,勤老汉慢慢回味赵准那些话,不好,他们要对女儿下手!女儿在场上开商店,生意还不错。勤老汉拿起手机拨通了女婿。

“我马上报案。”一听女婿这话,勤老汉急了。“他要一万就给他一万,求个平安,失财免灾嘛,以后我想办法还上。搞毛了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女儿的商店在乡场的中心位置,是发展小集镇时期,勤老汉修建的两楼一底两间街房。底层作店面,二、三楼作生活用房和库房。

还是一个月黑头。女婿陈小强预感有事发生,早早安排儿子上楼睡下。小俩口共同守着店铺。街面上的路灯散漫地照射出昏黄的光。各店铺陆续关张。未关张店铺的灯光或明或暗闪烁着,小强老婆怎么看都与平时不一样,像是有若干诡异和险恶隐藏在昏暗中或阴影里:“爸爸说今天是第三天了,我们关门吧。”

“关门就能了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要来,我准备了木棒。”小强成心吓唬老婆。

“求你了,不要蛮干,猎手也对付不了群狼。”

这时一小个子陌生人进店:“买糖。”

“这里有很多品种,你要哪一种?”小强问。

“好吃,又解饿的。”

“哪就称斤老婆饼吧,很好吃。”

“一斤咋行,两斤。”

“那就再来一斤贵妃酥,啊,你们是蒙面人?”小强看见另两人进了门又关上了门,一字排开站在柜台前。一个矮胖子,一个大个子,三人都是涉世未深的年青人,可能还是学生哩。哎,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一定是赵准带坏了这帮人,小强暗暗感叹。虽然早有思想准备,还是不免胆颤心惊。

“我们傻呀,大街上蒙面。”大个子说。

“少哆嗦,父债子还,把欠条了了。”矮胖子把欠条放在柜台上。

“爸爸说了,向我借钱,收银屉里的钱你们全拿去。”小强脸向收银屉转动两下示意。

小个子拉开抽屉,百元钞数了二十多张,零钞无数:“总共不到四千元。”

“钱就这么多,我还有这么多商品也是钱啦,一条软中华就值七百元。”小强说。

小个子到烟柜前,拿出软中华、盖中华、大重九十多条。

“停,烟拿去我们卖给谁?你几条穷光蛋天天抽中华不招风吗?只拿一条大重九,千元一条的大家偿个味儿。柜里两百元左右一条的烟全拿走,慢慢享用。”矮胖子安排。

小个子捡出二十八条,放到柜旁纸箱里。矮胖子一声“再见”,三人便向门外走去。

这时,店门突然被推开,三名持枪民警一人指着一人命令:“手抱头,转身,蹲下!”两位民警推着已戴上手铐的“军师”进了门。“军师”担负着前门放哨的角色。

后门也被推开,两位民警押着赵准进了店。赵准显然是在后门望风。

原来小强并没有听岳父的话,他知道对于邪恶,不可迁就,只能战胜。隐忍就是助纣为虐,后果严重。暗中写好纸条,委托一青年顾客到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又委托青年捎回纸条,上面写着:“打黑除恶,已安排妥当,晚上开店长守,请配合。”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黄伟民,广元市作协会员,剑阁县作协会员。曾参加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荣立三等战功。爱好文学,作品散见于报纸、杂志、广播电台和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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