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上有个问题：离开大学之后的十年，什么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回答的人很多，我却喜欢其中一个答案。把这几年，当成人生，就能打开了。那年，当拿到巢湖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该高兴，要知道小镇上每届的本科录取接近于个位数，考上个普通本科，是很难得的。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不知道巢湖这个地方在哪里，我又为什么报考了中文系，而且还是师范类的。直到若干年后的同学聚会，甚至见到有班上同学发朋友圈，故意隐去了学校名字的时候，我才明白，曾经引以为傲的几年大学生活，在别人眼中，只不过嗤之以鼻的一段经历罢了。那年，我照样还是乐此不彼的背着大包小包，一身土里土气的样子，来到这里。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虽然巢湖是个小城市，学校也是坐落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半汤镇上，按照我当时的想法，在这里我应该能学到好多东西。毕竟，图书馆里的书，足够我看上四年的了。上个周末，难得清闲，孩子也一直跟我絮叨着，想去趟爸爸的学校看看。从毕业到这次认真的在学校里逛了一会，整整十二年。上一个本命年离开，这个本命年带着妻儿回去，整整一个轮回。从南京开车过去，不算远，一个多小时，按说这里我应该常来才是。路上我告诉老婆一个心酸的经历：毕业后的第二个月，我和一个要好的哥们去了趟学校领毕业证，本来兴致冲冲，却发现这里变得异常的陌生，在学校里任何的角落都可以遇到熟人的地方，竟然一个熟人也没有。也不奇怪，这里不像合肥或南京的高校，学生毕业，大都也不那么急于离开。而在这里，工作机会少，大部分同学早早的卷铺盖走人，什么也没有留下。这天来的不算凑巧，天气阴沉沉的，有些清冷，风很小，湖面上很平静。那只乌龟还在，那年在我在龟壳上刻过的字，找了半天，也没有找着。滨湖大道，变化不大，这里本来人气就小，来的游客大都是周边的人。这里吸引人的地方，微不足道。据说，巢湖的湖水里，是一座古城，居巢国的所在地，中国的亚特兰蒂斯，前些年大旱，有人在湖边捡到过远古的陶器。记得教古代文学的老师有跟我们提到过，都说巢湖的巢字是因为它像一直鸟巢，骗鬼呢，那时候的人也没办法飞到空中去看，这个巢字其实是先祖有巢氏的名字。提的人很少，也很少有人去研究这些，上学的时候，我也单独找过老师，表示对此感兴趣，只不过，后来也不了了之了。也许等到巢湖水干涸的那一天，真相才能大白，说不定那个时候，这里变成了国家级5A级景区了呢。这里景色绝佳倒是真的，空气难得的清爽，湖里的银鱼简直一绝。大一的时候，我们班组织巢湖游，我用了一只矿泉水瓶，灌了满满一瓶。说出来没人信，这只瓶子仍然在家中。接着，去了学校。同学群里一个个数落我，真有劲，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想来这里了，我却兴奋的心里砰砰直跳。我给阿佑在校门口拍了张照片，他喊着：这是爸爸的学校。我叫他小声点，正值饭点，校门口人山人海，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很多学校都在你走了之后，变到你认不出。这里呢，变化也不小，老校区这一片，还是那样子，连卡通垃圾桶，还是当年的样子。变化总归是有的，总体轮廓也在，这毕竟是我待过四年的地方，人生最重要的四年。学生会的橱窗上，各种社团的活动，当年发表过数不尽文章报刊，竟然一个个如此坚挺，要知道我这个骨灰级老友来了，他们会不会激动的迎接一番。当年的文艺青年，也变成了大叔了。虽忙于生活，笔头却没丢，偶尔发表一些拙作，出版了几本书，每天写点无聊的文字打发生活。因为一段真实的故事，我们是师范院校，按说当老师是主要的出路，至于我没有选择教书，是有原因的。毕业前的几个月，很迷茫，一个人呆在图书馆看小说，中文系看小说也是在看专业课。忽然，阅览室大厅外吵吵闹闹，我抬起头，门口挤满了孩子，小学生的年纪，我身边不远一个看书的女同学满脸通红的站起来，孩子们兴奋的叫起来：*老师！*老师！那一刻，阅览室里掌声雷动。那一刻，我看到了真正老师的样子。这段故事，写进我的一部中篇小说里，发表的时间是几年前。幸亏没有当老师，这位女同学已经成为我心中的标杆了，如果境界没有超过她，最好不要选择当老师。如果把这四年，当成人生缩影的话，是一个不错的比方。或许能思索到人生的意义，在昨天晚上我们读书会的议题里，我给大家分享了这个周末的想法。这四年的人生，大部分人都经历过，假设这是一段从生到死的阶段，你打算怎么活？如果把这个问题抛在知乎上，相信也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回头想想，这四年里几乎每一天，我都能记得，在我第二本书《自导自演》里，节选过大学几年写过的文字，还有近百万的文章，藏在箱底，不用拿出来，全在心里。这四年里，没有为了一个目标，而虚耗过人生，例如绞尽脑汁的考研、考公务员、考四六级，这么美好的人生，把自己活成一棵参天大树就好了，何必非要把自己活成一根电线杆。我们在校园的路上散步，妻子抛来一个很好的问题：如果现在的你可以给当年的你说一段话，你打算说句什么？在我还没想好怎么说的时候，其实心里早已经有答案了。能说什么呢？时间可以倒流吗？我可以后悔吗？没有努力考研、考公务员还是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年，经历过来了，它已经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非要总结一句鸡汤，那就是：如果生活注定是一地鸡毛，那正好把鸡毛凑成鸡毛掸子，掸去这一身的灰尘。
作者 | 闾丘闻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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