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心裁（160）文蛤散 ：经前烦渴、漏下、妊娠烦渴、产后烦渴、烦渴 -- 马氏妇科
文蛤散
【原文】
1．病在阳，应以汗解之，反以冷水潠之，若灌之，其热被劫不得去，弥更益烦，肉上粟起，意欲饮水，反不渴者，服文蛤散。《伤寒论》（141）
2．渴欲饮水不止者，文蛤散主之。《金匮要略·消渴小便利淋病脉证并治第十三》
【组成与用法】
文蛤五两
上一味，杵为散，以沸汤五合，和服方寸匕。
【功效】止渴生津。
【医案】
1．经前烦渴
初诊： 2006年5月20日。李某，21岁，因子宫偏小（子宫三径之和11.4cm）、月经稀发（月经周期50～90天）就诊。平素月经量多，经色鲜红，夹有血块，面部痤疮，大便秘结，突发烦渴，饮不解渴已3天。末次月经4月27日来潮。舌淡红，苔薄白，脉细。
治法：养阴生津止渴。
方剂：文蛤散合栝蒌牡蛎散加味。
文蛤60g 天花粉15g 牡蛎30g 川石斛12g 知母10g 丹皮10g 益母草12g，6剂。
二诊：2006年6月3日。服药之后，烦渴即除。
2．漏下
初诊：2006年7月5日。杨某，27岁，月经6月26日来潮，7月1日净，昨天起阴道少量出血，今未净，血色紫暗。平素月经周期30～50天，6～7天净，带下不多，胃纳差，口渴，饮水则口甘，二便正常。生育史：2-0-5-2。舌稍红，苔白腻，脉细。
治法：化痰湿，止血。
方剂：文蛤散合小半夏汤加茯苓汤加减。
文蛤45g 半夏10g 炮姜5g 茯苓10g 荆芥炭10g 海螵蛸20g 侧柏10g 阿胶（烊冲）10g，3剂。
二诊：2006年7月7日。进药一剂，阴道出血即净，口渴止，纳差。B超检查提示：右侧卵巢见一32mm×30mm×30mm大小囊肿，子宫内膜厚度4mm。舌淡红，苔薄腻，脉细。
治法：化痰软坚散结。
方剂：文蛤散合小半夏汤加茯苓汤加味。
文蛤30g 半夏10g 生姜4片 茯苓10g 海藻20g 鸡内金9g 三棱10g 莪术10g，7剂。
3．妊娠烦渴
初诊：2006年12月8日。凌某，24岁，妊娠38天，烦渴20天，饮不解渴，二便正常，无恶阻。舌淡红，苔薄白，脉细。
治法：养阴生津。
方剂：文蛤散合栝蒌牡蛎散加味。
文蛤50g 天花粉15g 牡蛎20g 川石斛12g 芦根15g 北沙参15g，4剂。
二诊：2006年12月26日。药尽渴除，一切如常。
4．产后烦渴
初诊：2006年5月31日。吴某，29岁，剖腹产之后32天，烦渴多饮半月，喜冷饮，饮不解渴，因多饮之后食欲不振，口苦恶心，大便2天一行，倦怠，寐难，恶露时断时续，量少，色红，产后曾自服红参，现每天坚持服乌豆酒、姜糖汤。舌稍红，苔薄白，脉细。吩咐立即停服乌豆酒和姜糖汤。
治法：清热益气和胃，生津止渴。
方剂：文蛤散合橘皮竹茹汤。
文蛤60g 陈皮10g 竹茹12g 党参12g 甘草5g 生姜4片 大枣5个，3剂。
二诊：2006年6月3日。烦渴已除，寐佳，恶露未见，偶觉恶心口苦，大便2天一行，舌脉如上。
中药守上方加枇杷叶10g，4剂。
三诊：2006年6月7日。口渴未再发生，口苦恶心也除，舌脉如上。
中药守上方续进5剂。
5．烦渴
初诊：2006年5月26日。唐某，47岁，因月经后期约半年，于4月4日开始就诊，无潮热出汗，以往月经周期正常，经量可，经色紫暗渐鲜，3天净。纳可，二便正常。性激素检测：促卵泡生成素30.36mIU/ml（绝经期为23.0～116.3 mIU/ml），促黄体生成素34.49mIU/ml(绝经期为15.9～54.0 mIU/ml)，雌二醇262.0pmol/L（绝经期为0.0～114.0 pmol/L），提示卵巢功能减退。经过1个月的性激素人工月经周期疗法和中药调冲汤治疗，月经于5月1日转，5天净。就诊时诉，口渴已经一个月，水不离口，饮不解渴。舌淡红，苔薄白，脉细。
治法：益肾调冲，生津止渴。
方剂：文蛤散合调冲汤（自拟方）。
文蛤60g 菟丝子15g 枸杞子15g 覆盆子15g 巴戟天12g 淫羊藿10g 续断10g 当归6g 鸡血藤15g 茺蔚子10g 香附10g 何首乌10g 路路通10g，7剂。
二诊：2006年6月5日。口渴已除，舌脉如上。
中药守上方续进7剂。
三诊：2006年6月17日。口渴现象未再发生。
【按语】
文蛤散仅一味药物，但它的作用在两条原文中却相反，一治“渴欲饮水不止者”，一治伤寒误治之后“意欲饮水，反不渴者”。故柯韵伯认为，后者当为“文蛤汤”而非“文蛤散”。
文蛤味咸，性微寒，《本草纲目》称其功能“止烦渴，利小便”，故可以单味或者复方使用，唯用量宜大，约30～60g。
案1为经前烦渴，因患者经多色红，面部痤疮，大便秘结，即《素问·痿论》所云“脾气热，则胃干而渴”者，故用文蛤散合栝蒌牡蛎散、川石斛、知母以清热养阴生津，加丹皮、益母草以凉血调经，热去阴存津生，烦渴自止。
案2为漏下，因其出血量少色暗，又见口渴口甘，苔白腻，如《素问·奇病论》所说：“有病口甘者……此肥美之所发也。……治之以兰，除陈气也。” 肥美之所发，可致痰壅、苔白腻，津不能上返，则口渴，痰湿下流，损伤胞脉则漏下。文蛤除《本草纲目》称其“能止烦渴……化痰软坚”之外，《日华子》称其能治“妇人崩中，带下病。”故以文蛤散合小半夏汤加茯苓汤改生姜为炮姜，以化痰湿止血，再以荆芥炭、海螵蛸、侧柏、阿胶，助其止血之功。血止之后，B超发现右侧卵巢囊肿，复以文蛤散合小半夏汤加茯苓汤治疗，虽前后所投两方相同，而后者文蛤之用已非化痰消渴止血，而是软坚散结，小半夏汤加茯苓汤不再改生姜为炮姜以止血，而是用生姜以辛散化痰。至于鸡内金，其味甘，性平，一般临床只作健脾消食之用。张锡纯称其“无论脏腑何处有积，鸡内金皆能消之，是以男子痃癖、女子癥瘕，久久服之皆能治愈。”故以其与海藻、三棱、莪术相伍为用。
案3为妊娠烦渴，饮而不解，即《素问·气交变大论》所云之“嗌燥”，证属胃阴不足，用文蛤散合栝蒌牡蛎散加石斛、芦根、北沙参养阴生津，胃阴充足，口中津津自润。
案4产后烦渴，该病在《妇人大全良方》中又称为“产后血渴”。《素问·疏五过论》称：“凡欲诊病者，必问饮食居处。”此案通过深究病因，方知缘于产后失血，过食辛热，胃有郁热，以致饮冷而不能解渴，口苦恶心，大便疏秘，寐难，恶露色红。用文蛤散以生津止渴，橘皮竹茹汤清热和胃，烦渴便止。《素问·徵四失论》称“饮食之失节”者，正此之谓。
案5为烦渴，即《素问·至真要大论》所云“嗌络焦槁，渴引水浆”者。由于烦渴一症见于卵巢功能减退的调经治疗过程之中，因此，肾虚为本，烦渴为标。《素问·标本病传论》有“间者并行”之谓，即疾病轻者，可以标本兼治，因此，在补益肝肾原方的基础上加文蛤散治疗获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