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专业从事各类篆刻,书画创作,文物艺术收藏与研究,是我国现存历史最悠久的文人社团,秉承‘保存金石,研究印学,兼及书画’ 之宗旨,融诗书画印于一体。熟悉西泠印社的人,一定不会陌生韩登安先生创作的“西泠印社”(图1),此印已和吴昌硕先生题写的“西泠印社”四字一道,成为西泠印社的标识之一。韩登安先生的这方印刻于1963年,是西泠印社60周年纪念大会的命题之作。马公愚、方介堪、唐醉石、方去疾、韩登安、吴朴堂、罗叔子、童雪鸿、朱醉竹、吴振平、叶潞渊、高式熊、刘江等社员积极参与,创作出了一批风格多样的“西泠印社”同名精品印作。朱醉竹的印作(图2)和方介堪的印作(图3)是元朱文,线条婉转流畅、气质娴雅文静,颇有谦谦君子的风范。相比之下,朱醉竹的作品更显灵动,由于将“西”、“泠”、“印”三字的尾笔皆处理成往右下方绵延出捺,使一字一字宛若天外飞仙,齐齐向左上方腾飞而去。当然,如作品的巧思仅限于此,则又会令整个印面文字无根无基、飘忽不定,朱醉竹的高妙在于仅用了“社”字左下方的逆势一撇,就仿佛用了一根牵引着风筝的细线,将整个印面的飞升之势牵拉在手,顿令此作飘而不浮,充满了灵动的气息;方介堪的作品布局中规中矩,然线条细而不柔、富有弹力,从气质上似更为接近西泠印社的内在精神。罗叔子的印作(图4)也是细朱文,但却并非元朱文的流利婉转,而是汲取了汉金文及汉砖文字之参差错落、开合变化之趣,可谓借古开今,另辟新径;在章法布局上取斜角呼应,“西”与“社”的笔势皆横平竖直,“泠”与“印”字则颇有斜笔,两个小小的三角形更是相映成趣;而“印”字左半边的斜欹、“泠”字三点水与界格的并笔,使印面变得更加耐人寻味。韩登安也有一方细朱文印作(图5),呈现的又是另一番有别于元朱文的风格,整体笔画横平竖直,间或又有如“印”上半部和“泠”字右上“人”字笔画的变化,再加之残破的边框处理,使作品呈现出古朴、严谨的面貌,传统的浙派篆刻风格非常明显。童雪鸿、吴振平、高式熊的印作(图6、图7、图8)皆取法于秦印,文字古朴、界格分明,古风悠悠。其中,童雪鸿和吴振平的印作虽一阴一阳、一大一小,但在本质上仍颇有相通之处,不仅章法多有相似,所用文字也皆为大篆,因而又略带古玺遗风,风格都近似战国末期的秦印;而高式熊的印作呈现的则是初汉秦印的风格,文字更趋严整,为了避免整饬后的文字在笔画上容易产生的雷同感,此作将“印”字的下半部最后一笔刻意收短,果然是大手笔。马公愚的印作(图9)和方去疾的印作(图10)风格较为接近,皆采用探本求源、取法秦汉的白文印式,此二印作的印文体态均呈向上提升之势,在古意盎然之中传达出一种振奋的精神。区别在于马公愚的作品线条更为圆润粗放,印面残损和破边透气使之古意更浓;而方去疾的作品线条更显劲挺老辣,“印”字上半部的断笔和“泠”字三点水的斜欹,又为其作品增添了更多的奇趣。吴朴堂的印作(图11)用满白文印式,以短刀碎切的手法将印面文字刻画得沉着硬朗、棱角分明,同时,又在平稳端庄的章法大格局下,借助“印”字上半部细微的圆笔营造出一种变化,并且通过对“社”、“泠”两字笔画中几个点的形状处理,在满白的印面上制造出更多的留红,使“社”字右部首的两小块天然留红不显孤独突兀,整个作品很好地传承了“西泠八家”的传统浙派篆刻印风。唐醉石的印作(图12)和叶潞渊的印作(图13)又是另一组风格相近的作品,平整端庄的缪篆、规矩严谨的章法,无疑都是宗法汉印的浙派之风。当然,两方作品在线条、篆法上亦各有特色:唐醉石的作品追求满白的效果,因而文字线条厚重粗放、直逼边界;叶潞渊的作品则更注重线质的粗细变化,因而印面的黑白对比相对明显。另外,在篆法上两者也各有考量,比如“西”字下部方框内的斜线走向,唐醉石的写法是两左一右,而叶潞渊的写法是一左两右;“印”字的上半部首,两人的处理也各有特点,展现着艺术家不同的审美取向。刘江的印作(图14)无疑也是宗法秦汉的浙派之作,但却又明显融入了更多的创新想法,尤其成功的便是章法上的突破,无论是纵向还是横向,均适度地改变了汉印平均局部文字的传统做法,通过对文字高低错落和左右揖让的排布,使印面呈现出不落窠臼的丰富景象,与西泠印社勇于创新的理念颇吻合。综观上述印作,其中童雪鸿、吴振平选用的是大篆文字,作为标识辨识度偏低;而吴朴堂、罗叔子和韩登安先生的另一方朱文印作,“西”字采用的都是简体,作为百年社团的标识似乎也不理想;余下朱醉竹、唐醉石、马公愚、方介堪、方去疾、叶潞渊和高式熊诸君的印作,却都存在一个先天的不足,那就是“西”、“泠”、“印”三字的部分笔画都呈现较为雷同的盘曲之态,只有韩登安的这方白文印作(图1),通过简化处理的方式,不仅成功克服了笔势重复的无趣感,而且还巧妙地制造出了一块留红,与左下方“社”的留红遥相呼应,可谓技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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