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阅读｜长宁区2018-2020年一模二模文言文译文汇编

2020二模

马伶传［清］侯方域

①马伶者，金陵梨园部【旧时称戏剧社团为“部”】也。金陵为【是】明之留都，社稷百官皆在，而又当太平盛时，人易为乐。其士女之问桃叶渡、游雨花台者，趾相错也。【那些游览桃叶渡和雨花台的男男女女摩肩接踵（互文）】梨园以技鸣【闻名、有名】者，无虑数【大约】十辈，而其最著者二:曰兴化部，曰华林部。

马伶是金陵戏班子里的演员。金陵是明朝的留都，文武百官也都在这里，此时又处在太平盛世，人们容易寻欢作乐。那些男男女女探访桃叶渡，游览雨花台，脚踩脚多得数不清。戏班因技艺高超而出名的，岂止有几十个，而其中最著名的有两个：一个叫兴化部，一个叫华林部。

②一日，新安贾合两部为大会，遍征【邀请】金陵之贵客文人，与夫妖姬静【静女：语出《诗经·邶风·静女》“静女其姝”，指少女】女，莫不毕集。列【安排】兴化于东肆，华林于西肆，两肆皆奏《鸣凤》【明代传奇《鸣凤记》，传为王世贞门人所作，演夏言、杨继盛诸人与权相严嵩斗争故事】所谓椒山先生者。迨半奏，引商刻羽【演奏音乐。商、羽，古五音名。宋玉《对楚王问》:"引商刻羽，杂以流徵，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抗坠疾徐【声音高低快慢。《礼记·乐记》:"歌者上如抗，下如队(坠)。"孙希旦集解引方氏悫说:"抗，言声之发扬;坠，言声之重浊。"】，并称善也。当两相国论河套【指《鸣凤记》第六出《两相争朝》，情节是宰相夏言和严嵩争论收复河套事】，而西肆之为严嵩相国者，曰李伶，东肆则马伶。坐客乃西顾而叹【赞叹，赞赏】，或大呼命酒【叫人拿酒来】，或移座更近之，首不复东。未几更进【继续往下演出】则东肆不复能终曲询其故盖马伶耻出李伶下已易衣遁矣。

一天，新安的商人会合这两个戏班子，办了一个大堂会，广泛邀请了金陵城里的贵客文人和那些艳丽的妇人、娴静文雅的才女，这些人全都会集在一起。兴化部被安排在场子的东面，华林部安排在场子的西面。两边的场中都演出《鸣凤记》，这场戏演出的就是人们称为椒山先生的故事。等演到一半时，双方的演唱都符合节拍，讲究音律，曲调的高低快慢，变化很多，都称得上很好。当演到两位相国争论是否收复河套的情景，西面戏台扮宰相严嵩的演员，是李伶，东面戏台则是马伶。坐着的客人就看着西面的戏台赞叹，有的人还大声呼喊叫人拿酒来，有的人移动座位更加靠近西面的戏台，头不再转向东面。演出继续进行不多久，东面的戏台已不能再演下去了。询问其中的缘故，原来马伶因自己的演技比不上李伶而感到耻辱，已经卸妆逃走了。

③马伶者，金陵之善歌者也。既去，而兴化部又不肯辄【立即】以易【替换、更换】之，乃【于是/竟然】竟【竟然/最终】辍【停止】其技【指《鸣凤记》】不奏，而华林部独著【显扬、闻名；独领风骚】。

马伶是金陵城里善于演唱的演员。他走了以后，兴化部又不肯立即替换他，竟然就停止演出，从此在金陵只有华林部独自著名。

④去后且【将近】三年而马伶归，遍告其故侣【旧日伴侣，这里指同班艺人】，请【请求】于新安贾【介后】曰:“今日幸【希望】为（您）开宴，招【招待】前日宾客，愿【希望】与华林部更【再次】奏《鸣凤》，奉【奉献、提供】一日欢。”既奏，已而【不久】论河套，马伶复为【扮演】严嵩相国以【表修饰】出，李伶忽失声【控制不住，不觉出声】，匍匐前称弟子。兴化部是日遂凌出【高出】华林部远甚。

马伶走后将近三年又回来了，告知他昔日演戏的所有伙伴，并向那新安商人请求说：“希望今天能为我开一次宴会，再招来上次那些宾客，我愿意与华林部一起再演一次《鸣凤记》，敬献一日的欢乐。”演出开始后不久，又演到争论是否收复河套，马伶再次扮相国严嵩登场演出。李伶忽然失声惊叫，匍匐上前，对着马伶自称弟子。在这一天，兴化部的名声于是大大地超过了华林部。

⑤其夜，华林部过【拜访】马伶:“子，天下之善技也，然无以易【替代】李伶，李伶之为严相国至【达到极致】矣，子又安从【宾前，从哪里】授之而掩【盖过】其上哉？”马伶曰:“固然【确实如此】，天下无以易李伶，李伶即又不肯授我。我闻今相国昆山顾秉谦者，严相国俦【同类人】也。我走【投奔】京师，求为其门卒三年，日【每天】侍昆山相国于朝房【介后】，察其举止，聆其语言，久乃得【获得、掌握】之。此吾之所为师【求师学习】也。”华林部相与罗拜【环绕下拜】而去。

当天晚上，华林部的人来拜访马伶，说：“您虽是当今十分优秀的演员，可本来是不可能超过李伶的。李伶扮演严相国已好到了极点，您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演技而超过李伶了呢？”马伶说：“的确是这样，现在天下的演员不可能超过李伶，而李伶当时又不肯把演技传授给我。我听说当今的相国昆山顾秉谦，是严相国一类的人。我跑到京城，请求在他门下做了三年差役。每天在朝房里侍奉他，观察他的行为举止，细听他的讲话，时间长了就掌握了他的特点，这就是我求师的方法。”华林部的人一起向马伶罗列而拜，然后离去。

⑥马伶名锦，字云将，其先西域人。（选自《壮悔堂文集》，有删改）

马伶，名锦，字云将，他的祖先是西域人。

原文删除部分译文：

侯方域说：真是不寻常啊，马伶自己这种求师的经历。他认为李伶的演出已是绝技，无处能学到超过他的技艺，竟然跑去侍奉顾秉谦，见到顾秉谦就犹如见到了严嵩一样，让严嵩本人来教演严嵩的人，怎么能不精妙呢？唉！马伶以自己的技艺不如人家为耻，就远走几千里，做了三年差役。倘若三年还不能学到要学的东西，就仍然不回来。他的意志如此坚定，技艺的精湛又何须再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