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杨英/囧在深圳 / 开普饭

囧在深圳

作者：杨英

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对这句话，我深信不疑。陌生的城市，因为有了女儿的足迹，我一路追寻。从武汉到上海再到深圳，女儿辗转了三个城市，我这个乡巴佬也跟着去了不同的三个城市，眼界大开，见识不少。不过，“路盲”的病症一直没治愈。

从小生活在岳阳，在江湖上闯荡了若干年，也算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可我偶尔还是会摸不清方向，最可笑的是在岳阳的大街小巷里也会迷路，让人怀疑我不是岳阳人。这不，到深圳囧事一桩接一桩。

2020年疫情初期，女儿一个人南下到了深圳，应聘于某个公司。作为一家高科技发展的公司，人才济济，竞争激烈。女儿从事会计一职，每个月的月末月初加班加点是常事，工作量大，压力更大，同事之间又存在这样与那样的矛盾，女儿有意换个工作岗位，换个工作环境。

五一黄金假期即将来临，女儿发来信息，邀我去深圳，说是以后她调到东莞，我在深圳游玩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其实此前我去过深圳一次，和朋友结伴同行在深圳游山玩水了几天，意犹未尽，加之对女儿思念不已，我们决定夫妻双双再上深圳。女儿订好了高铁票，临到出发前一天，大伯哥因病在岳阳住院，老公放心不下兄长，取消了行程，一下子让我失落万分，感觉主心骨被人抽去了一半，对于一个人独行开始惶恐而不安，犹豫不决中，女儿给我打气说：“妈妈，我会去车站接你的，不要担心哟。”老公千叮咛万嘱咐，老妈也啰嗦不停，注意事项说了一遍又一遍，让他们操碎了心。

于是，我就大包小包，上了58路公交车，老公不放心，一路相陪护送到了高铁站。换以前，他还能买张月台票，直接把我送到列车上，该省我多少事呀。可如今，制度改革，新冠肆虐，一道安检门就把他阻拦在外，我也没有指望了，只好一个人拖着行李进了车站大厅。女儿也不放心，告诉我现在不必取车票，直接刷身份证就可以进站。我呢，觉得出趟远门，拿张车票，有点仪式感，也让自己安心，看票找车位，不必时时掏出手机来核对票券信息。跟随着人流，查身份证过安检，我找到了我所要乘坐高铁的候车处，时间掐得刚刚好，显示屏上提醒旅客验票还有十分钟。不敢怠慢，提前排好了队，准备进站。这么小心谨慎，结果还是出了差错。

可能是五一假期之前出行，往深圳方向旅游的人不多，月台上，稀稀朗朗，大家都是漠然的神情，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每个人都在低头玩手机。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照着车票上的标记找到了5号车厢上车的地方，黄色警戒线旁写着4和5的数字，我以为我站对了位置。上车后细看，我才发现自己上了13号车厢，慌乱中想退下来已经迟了，列车已经启动了。我只好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提着老公一早炒给女儿吃的家乡菜，穿过狭窄的过道，一节一节车厢走过来，一路赔小心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座位。

初夏的岳阳，还来不及热起来，车厢内开着中央空调，而我已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等我平复下来，把行李安置妥当，我才有时间看看窗外，列车已经出了岳阳城，说是到了汨罗。马上给家人发信息报平安，“开车了”。这奔波的人生，车站成了我心灵的驿站。女儿的城市也就成了我心心念念牵挂的所在地。经过四个小时的舟车劳顿，晚上七点半，女儿接到了我。看到女儿灿烂的笑容，我如释重负。

第二天，在陌生的城市醒来，窗外的鸟儿啁啾着，有阵阵花香袭来。听说深圳的春天来得早，各种各样的花儿竞相开放，乱了季节的别样美。女儿上班去了，一个人闲着无聊，我决定在小区里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小区很大，种植了许多花花草草，沿路就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平日里也不常见的花。有心想和她们合个影，可是树太高花太远我太过渺小，无法满足我的心愿。倒是拍到了一些绝美的花朵，例如：火焰树、凤凰木、鸡蛋花、琴叶珊瑚，这些花我没听过更没见过，给了我意外的欢喜。

深圳的市花簕杜鹃，就是我们常说的叶子花，也叫三角梅，开成了一树一树的，甚是壮观。爱花的我怎能错过？边走边看，边走边拍。也不敢乱走，就在附近转了一个圈，心里一直惦记着好友的提醒，“别走丢了”。昨夜下了一晚的雨，小区里空气特别新鲜，忍不住深深呼吸起来。树下掉了许多鸡蛋花，黄橙橙的、粉嫩嫩的，好看好闻！我捡拾了一小袋，放在女儿房间里肯定香透了。眼看到了饭点，决定原路返回，没想到在小区里也会迷了方向，清一色的楼层，清一色的布局，清一色的花草植物。我愣了，哪是女儿住的楼房，我还真找不到了？依稀记得昨晚经过C7时，女儿特意告诉我，她的住房就在C7，我也没注意打量周边的环境。困惑中，翻看女儿发在我微信里的确切地址，C7，603。我一栋栋找着，找到了C7的标记，我松了一口气。没错，女儿也肯定地说：对，就是这里。上了楼，找到了603房间。当我把房卡插上去时，听见里面有猫咪警觉的回应，迟疑间，环顾四周，门口摆了鞋架，并不是女儿的鞋子。我想肯定又错了，发信息给女儿，“哦哦，发错了，是C4，603”。看看，马大哈女儿忽悠路痴的妈妈，你说还有比这更奇葩的事吗？事后才知道，C7是女儿男朋友的公寓，当时我心不在焉误听成了她的公寓。当晚，我把这囧事记录在朋友圈，各种关注、支招、调侃纷沓而至，有朋友留言我：“中国定律，事事有三不过三，三顾茅庐。还有三……”这个三字倒把我给吓蒙了，还会有三？

接下来的几天，每到一个地方，女儿都提前给我做好攻略，按照她发给我的路线示意图，我开始一人上路了。深圳地铁服务周到，到处都标明了指示箭头，该怎样走，坐几路线，上、下电梯，都明明白白，一目了然。可真到了换乘地铁的关键时候，我还是有点拿捏不准，生怕坐错了方向，好心人指着贴在地铁口的深圳地铁路线图跟我说：“你把它拍下来，可以自己查看，就方便多了。”天呀，这像蜈蚣一样，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路线图，别说走就是看都会把我绕晕。还是饶我了吧，百度地图我都看不懂，想必这对我也起不了作用。天生的呆痴加路盲！好在通过几天的摸索与实践，我有了些许经验，居然没有在大城市走丢。庆幸自己终于熬过了最窘迫的阶段。

事不过三。哎，偏偏不止于三。深圳莲花山公园，是在刘正年老师的朋友圈里熟悉的。这位痴迷灯谜文化的老人，经常在深圳各大公园宣扬灯谜文化。到了深圳后，很想在莲花公园偶遇刘正年老师。无奈我是个路盲，不敢轻易去赴刘老师的约，不敢贸然去打扰老先生。尽管我们同是岳阳人，尽管刘老师还是我们麻纺厂的女婿，尽管我们同是潇湘原创平台的文友。我们早在微信里成为忘年交了，只是还没有一面之缘。女儿抽空带我去了莲花山公园，没有了交通的困惑，没有了路痴的纠结，一路畅通。

天仍是灰蒙蒙的，偶尔还飘起了小雨，但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兴致不减。莲花山公园位于深圳市中心区的最北端，占地面积194公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风筝广场，正值五一黄金假期，前来放风筝的人特多。我倒是蛮喜欢椰林草坪，高大的椰子树、棕榈树错落有致，很有点亚热带风情，让人感觉置身在东南亚植物园，时不时担心椰子掉落头顶。山顶广场中央矗立着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的塑像，塑像高6米，基座高3.68米，重7吨，为青铜铸造。“深圳的发展和经验证明，我们建立经济特区的政策是正确的”，深圳的快速发展确实如总设计师邓小平所说。深圳曾是一个小渔村，如今却成了人人追梦的大都市。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每个人都在努力，都在奋斗。难怪有人说：多少年轻人为了实现自己人生的梦想来到这座城市里奋斗，多少人因为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又离开了这座城市。想着这是刘正年老师经常开展灯谜活动的场所，想着能有机会与他偶遇。我的心情格外舒畅，眼神里也多了一份搜索，四处顾盼。一不留神，脚踩空了，在邓小平铜像前摔了一跤，给邓小平磕了一个头，这也太虔诚了吧？刘老师没见着，却给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行了一个大礼，也算是另外一种敬仰，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众目睽睽之下，我忙不迭爬起来，两个膝盖已是红肿一块，左边破了皮，渗出了血，痛疼难忍。囧不过三，还真应了这句话。对于朋友们的告诫，我还是轻视了。

好在余下的几天，女儿也放假了，陪着我到处嗨吃嗨玩，赏花看风景，不亦乐乎。深圳，奋斗者的天堂，年轻人的世界。对于我来说，我只是一个过客，来匆匆，去也匆匆。岳阳，才是我熟悉从容行走的城市，囧在岳阳，我还能找到回家的路。深圳，那只能是我挂念的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