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无声~方严的国画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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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撰文:杨近白
中国画讲究与自然造化相接,唯有自然的艺术品才能直指人心,不经弯路。高贵的艺术不是变异扭曲,而是接近自然本真。一任自然是至高境界。要想接近自然,不是随心所欲任意为之,而是尽可能地做到准确无误。很多人喜欢变形的,夸张的,符号化,装饰性的画,这是因为他们不懂理法,对笔墨也不能理解的结果。要从理法中看对象,合乎理法的才能自然。笔墨要依从理法去表现对象,所表现的不是眼睛看到的“形象”,而是合乎理法的“法象”。这样,任笔涂抹,莫不合法,无不适度。“若能下笔与神会,误点一点亦是道”,就是这个意思。
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讲:绘画“得其形似,则无其气韵;具其色彩,则失其笔法。”这讲出一个形态和神韵的辩证关系。神韵出自画家对事物物态的传神描绘,舍弃了形体的准确,就失去了谈神韵的基础。
草虫的绘制是一件难事,那须毛的弹性,齿爪的力度,都必须在方寸之间展现极高的用笔技巧。看方严先生的草虫,可谓是形神兼备矣。
主题随笔:玩虫、看虫、画虫 撰文:达芬亓
一直忘不了刚来北京那年冬天,在387路公交车上,听到身边一位老哥怀里传出的蝈蝈声。后来读了王世襄老先生的书,才知道这是老北京一种“秋斗蟋蟀,冬怀鸣虫”的乐趣。后来多逛十里河,慢慢的也就知道了“本叫”与“药叫”,见到了“押花”的葫芦和玳瑁的“蒙心”。看到了唐人的鸣虫诗,宋相的《促织经》,明帝的蟋蟀盆。当寒冬降临,乡野寂静时,怀中小虫振翅高鸣,此中的乐趣你不玩进去是根本体会不到。
其实要论虫虫们的知心人,首当其推的是法国人Jean-Henri CasimirFabre(法布尔),作者用了三十年时间写就的不朽著作《The Records aboutInsects》(昆虫记),以人性关注虫性,将虫虫们的世界化作人类获得知识、美感、趣味的美文,更是一部讴歌生命的宏伟史诗。
还是法国人,拍了二十年,最后剪辑了六十四分钟,让我们从镜头里看到了生存的意义与人性的光辉。这就是纪录片Microcosmos: Lepeuple del'herbe(昆虫世界),透过镜头的微观世界,让我们把视角放到最低,去理解生活与自然。让我对这部没有解说,没有字幕,只有对昆虫的凝视的导演致敬。
在故宫北门有一个牌坊,上面写着出自《易》的四个字“大德曰生”,对“生”的感恩与体悟,中西同理,因为天地之间最伟大的道德就是爱护生命。所以我们的先贤们除了用诗歌来咏叹“促织甚细微,哀音何动人”之外,也用画笔在不断的为虫虫们创造纸上的生命,在国画上也就有了“草虫”这一分支类别。唐、宋、元、明,千年以来画草虫的名家辈出。
无论是在故宫武英殿,还是在各种美术馆,遇到有虫虫题材的作品,我总是格外关注。有朋友问:“怎么才算是好的草虫作品,是画的像就好吗”?我说:“画的再像也不过是标本罢了,造型准确一般的美院学生都能达到,草虫难画不在于形似,要有神”。朋友笑话我说的玄乎,其实这一点都不玄乎,所谓的有神,概括来说,就是“活泼泼的”的,是气韵“生”动的力量。知道了这点,也就知道七十九岁的白石老人为什么自负的在草虫册页上题上“可惜无声”的题签。
我的老师方严先生亦善画草虫,就我所见最佳作品,是一把宫扇,上面画了“蝉”、“蜻蜓”、“蝗虫”、“蝴蝶”、“黄蜂”等五种,这是他画给未满周岁的女儿拿在手里认识虫虫用的,那件作品不仅是栩栩“如生”,更是浓浓“父爱”的流露,看到的人莫不随喜赞叹。可惜后来这件作品被人收藏了,不知什么时候有缘能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