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蛋岗【廿九】
〓 第 1433 期 〓
文|马金 编辑|王成海
偷铁的找到车站派出所,两个后生拿着馒头站在门口。说是送馒头后生回村了,警察们忙的从家属院往出搬菜了,没人给开门。偷铁的从窗户瞭见三蛋岗坐在板凳上,一只手铐在了暖气管。他指划着三蛋岗开了一扇窗户,把馒头、咸菜和水递进去。三蛋岗两眼泪汪汪的吃了几个冷馒头,噎的喝了好几口水。等到晚上八点多了也不见警察过来,偷铁的去了候车室。
只见站长室、候车室灯火通明,吵吵闹闹。偷铁的听了一会,好像是县领导骂车站人了。他看见拉架警察从候车室出来了,赶忙跑过去打听啥时候放三蛋岗。拉架的警察说:“事情闹大了,五车皮菜抢的剩下半车皮,一会儿铁路分局长要来,和地方政府协商解决抢菜事件。谁顾上管你们打架的事了。”“那也不能不给吃不给喝也不放人,铐在那里活受罪吧。”偷铁的说。警察说:“没办法,等处理完大事再处理你们这些小事吧。我跟所长取钥匙,你们给他弄点吃的送进去。”
警察打开派出所门,偷铁的进去,给三蛋岗换了把椅子坐,又把办公桌挪了挪,三蛋岗能爬着睡觉了。从车站小卖部买了两袋面包,两个一握猴(酒)给三蛋岗留下。偷铁的问警察:“警官,你们不会在半夜打人吧?”警察说:“我们正事还干不完了,谁顾上跟个庄户人一般见识,放心吧。跟你们打架的装卸工来了装卸队不到两个月,卸山东瓦时,货主一条大青山烟送的迟了,他摔烂人家好几捆瓦,让货主揍了一顿。还让一个班上的两个装卸工揍了一顿,不干活,要跟人家分装卸费。所长也不好处理。你们好运气,换成跟别的装卸工打架,工友们肯定拿铁锹劈你们。那家伙没人说好。”偷铁的问:“那个警察真是他小舅子?”警察说:“真的哇,那个装卸工原来是我们铁路大集体推销水泥杆的,因为贪污了一万多块钱货款,让单位开除了,我们那个弟兄把他弄到装卸队。他傍上小舅子了,游手好闲,装卸队早不想要了,有铁路派出所这点脸了,就凑合装卸点省力的货。我们那个弟兄对他姐夫也是干恨不咬牙。”
偷铁的领着两个后生去县工会,告诉了姐夫三蛋岗的情况。姐夫留在工会睡觉,他们赶上牛车,找了个车马大店住下。跟店掌柜要了捆干草喂上牛,睡了。
第二上午,众人盼回了二蛋岗。听他们说完拉菜打架的事,二蛋岗叹了口气,点了支烟思谋了一会儿。他没像上次那样直冲铁路派出所,而是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儿,还是上次那个公安副局长领着治安队长来到工会。一进门笑着说:“主席大人,你这兄弟也是硬茬儿,跟警察杠上了,下次是不是跟县公安局也要来一岀呀?”二蛋岗苦笑着说:“这小子就是个讨吃货,从小不省心。”副局长说:“上午铁路分局和县政府的联席会上,你们乡副书记介绍了打架的经过,铁路公安分局基本认可。另外几起抢菜打架的事,县治安大队已经做了处理。咱们现在去铁路派出所看看什么情况?”偷铁的忙把姐夫的转院证明,药费收据给了二蛋岗。偷铁的见副局长他们坐小车去,也挤上车。姐夫和两个后生留在工会。
来到铁路派出所,所长和那个拉架的警察正在询问三蛋岗,三蛋岗手上的铐子不见了,两只手交替揉着手腕子回答询问。看见二蛋岗,三蛋岗嘴一板哭了。二蛋岗骂道:“你还有脸哭了,打架的时候咋不哭?所长拉架是为你了,你倒好,连所长也敢打!”举起手来要打三蛋岗,三蛋岗双手捂住了头。副局长拦住二蛋岗:“主席,人家所长都宽宏大量,你发的那门子火?咱们坐下来听听所长的处理意见。”接着介绍:“这是县工会主席,那是他弟弟。”副局长指了指三蛋岗。所长笑了:“我在篮球场见识过主席的球技,组织后卫打的不错。不大点事,还惊动了局长大人。都先坐下来,喝口水,马上就结案了。”
大伙坐下,偷铁的拉着三蛋岗坐在外屋长条椅子上。
所长说:“局长,你也知道这次抢菜事件,你们县长和我们分局长都拍了桌子,差点骂娘了。县长要上告自治区政府和铁路局,分局长说地方政府组织不力,不关心受灾群众,双方互不相让。谁也不承担责任,这就苦了下面当差的。分局长把我们站、所长们骂了个狗血喷头。丢人的是我们铁路职工参与了抢菜。大人打烂瓮,吓的小孩不敢动;小孩碰烂油卜卜,天天起来挨刮刷(耳光)。后来我们沿线站长给你们厂矿长打电话,要取消或减少四季度的车皮计划,县政府才松了劲。县委书记和分局长达成协议:一是分局协调追加六十节车皮给各厂矿为机动;二是全分局干部职工捐款,从河套地区购买五车皮玉米,送给你们县用于救灾。这才给我们下面的松了绑。主席、局长,不发季度奖、年终奖无所谓,丢乌纱帽也是小事,打饭碗就事大了。开除回家,两年警校白念了,十来年工作白干了。你们应该理解我们的苦衷。”所长一番话,大伙限入沉思。
治安大队长不客气地问道:“所长打算如何处理三蛋?”所长稍微愣怔了一下。“队长,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上面暂时不追究我们的责任,那个替他姐夫出头打架的警察,承担乡干部的医药费,求得了谅解。工作算保住了,可能被调走当巡道工。我们昨天下午把三蛋关在派出所,就忙于处理抢菜的事,刚回办公室不足一小时。昨天晚上还让他们给三蛋送来吃的。到现在关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咋处理也不难吧?”所长反问道。所长接着说:“县医院大夫说,打架的装卸工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虽没有内伤也得输液打针涂药膏,总得有人管了吧。”偷铁的站在门口示意二蛋岗,掏出转院证明和药费收据,二蛋岗掏出来给了副局长。副局长看罢,给了所长。所长盯着转院证上“疑似脑震荡、眼部神经受损,建议转院治疗”的字样,久久不语。他让拉架的警察去宿舍叫来打架警察,打架警察穿了身便装,垂头丧气地站在所长面前。所长把转院证和收据给了他。
打架警察瞪了眼外屋三蛋岗和偷铁的,对所长说:“所长,听你的,咋处理我都没意见。”所长又问二蛋岗,二蛋岗也说听所长的。所长说:“既然你们都听我的,我建议你们各管各的人,各治各的病。局长、队长,你们看行不行?”偷铁的又站在门口说:“不行,我们的人需要做什么、什么核磁呀、CT呀,费钱的很,还不算治病花费。”大伙又不吱声了。二蛋岗看了一眼所长,说:“所长已经提出建议,咱们就按所长的意见办。我看姐夫今天吐的没昨天厉害了,检查完吃点药,问题应该不大。”局长哈哈大笑:“主席大人大量,双方都有错么,打架凶多吉少,耍钱输赢不保。我看你们各退一步,就听所长的。”
所长让拉架警察写了份调解协议,偷铁的和打架警察分别签了字、摁了手印。二蛋岗夸所长处理事情果断、懂法律。所长说有局长坐阵,没有处理不了的事。他们握完手,领上三蛋岗回了工会。二蛋岗约上副局长和队长晚上喝酒,并让副局长把所长也请来。
姐夫他们坐上牛车,拉上二蛋岗给的五十双棉鞋回到村里。姐夫和村长给每户发了一双棉鞋,多余的白菜,姐夫、偷铁的和三蛋岗每家分了两袋。戴手铐的事确实丢人,三蛋岗消停了一冬天。
第二年过了正月十五,乡计生站对育龄妇女进行普查,查出三嫂怀孕三个多月了。乡政府要求人流,打掉孩子。三蛋岗两口子觉得姑娘、儿子都有了,同意把孩子打掉。三蛋大不同意,还说:“千军万马吃饱饭,饿死的都是单身汉。好不容易怀上了,凭啥想打掉就打掉。”乡政府多次上门劝说,三蛋大就是不同意。后来干脆连大门也不让进了,要么三蛋妈头碰乡干部,要么三蛋大扛着铁锹站在门口。实在没办法,村委会把三蛋岗两口子的承包地抽了,四口人的地只留了两个孩子的。
清明后准备开耧种地,三蛋岗跟村支书吵了一架。村支书告到乡政府,乡政府请示到县里。县里准备派计划生育执法队来,强行拉到县计生站做人流。三蛋岗听到风声,从县城雇了辆汽车,连夜拉上家当和牛羊跑到草地,投奔他二姐去了。在草地生下二儿子,也带来了财运,倒腾牛羊,贩羊绒、羊毛挣了钱。第二年场收完,三蛋大和妈也雇上汽车,连夜拉上家当和牛羊去了草地。一年的农牧业税也没用缴。
三点半了,送姐夫的司机还没来。姐夫说的口干舌燥,又给他倒了杯水。他说:“打架三蛋是个笨蛋,手里拿着鞭杆不打,才去抢人家的警棍呀。偷铁的那小子心狠,差点把警察掐死,想起来都后怕。”
四点多,司机来了,一个劲跟姐夫解释,说是趁领导岀差不用车,请同学们吃了顿饭。姐夫也说路不远,不着忙。
姐夫回村竞选主任去了,我也得给姑娘跑念幼儿园的事,还得备课,准备开学上班了。【未完待续】
我和二蛋岗【六】
我和二蛋岗【五】
我和二蛋岗【四】
我和二蛋岗【三】
我和二蛋岗【二】
我和二蛋岗【一】
我和二蛋岗【八】
我和二蛋岗【九】
我和二蛋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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