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人狗情未了
人狗情未了
我不养宠物，也不希望孩子养宠物。不是我不喜欢宠物，而是我见不得那痛彻心扉的离别，承受不了那生死离别的心痛。
我们家曾经养过两次狗，都是那种土狗，学名应该叫中华田园犬吧。我们那时养狗并不是把狗当成宠物，让狗睡在自己的床上，同狗趴在一个桌上吃饭，还要给狗洗澡、梳理、打扮，给狗起个好听的名字，或者干脆叫狗“乖乖”、“孩子”。我觉得狗就是狗，不管什么品种的狗，还是狗。如果把狗当成人，那人也就该换换位置了。
我们那时养狗都是为了看门的，这也是狗的天性。不过，我还喜欢狗的另一个天性——那就是战斗。当时，我们家养的那条黄狗就特别能战斗，它从抱来的时候就显示出了战斗的天性，吃食的时候谁要是动了他的狗碗，它就狗眼一瞪，发出“呜——”的警告声。长到半年的时候，它已经出落成典型的“美男”形象了。虽然是土狗，但它的个头是土狗中的佼佼者，它浑身橙黄，毛发油亮，但四条腿是白的。由于是黄狗，所以我们就叫它“黄子”。
“黄子”在我们那一条街上算是独霸一方的，只要外来的狗进入街头时，它就机敏地注视着对方，然后就迅速地迎上去，对方如果逃跑它也不追，而是高傲地回来，步伐悠闲，像盛装舞步。当然，有时也会经常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这时就免不了一场恶战了。作战时，“黄子”非常骁勇，它动作敏捷，下口迅速，刚“交口”就能咬住对方的脖子，然后把对方摔倒在地，一边咬一边不住地甩头、撕扯。对方反扑时，它就迅速地转过头，用屁股挡住对方，然后瞅准机会反攻。如果对手非常强悍，“黄子”也会逃跑，但它总是扛着尾巴跑，绝不夹着尾巴，它心里可能也念着“我可以被打跑，但绝不可以被打败”。
由于我们家“黄子”厉害，我也“人仗狗势”，地位在小伙伴中不断提高，很多小伙伴都主动来找我玩，他们给我提供每条街上狗的信息，一时叫我带“黄子”到西大街去尅大黑狗，一时又叫“黄子”去尅东大街的“四眼狗”。每次出征，我们几个小伙伴都跟在“黄子”后面耀武扬威、神气十足，好像狗的力量变成了我们的力量，平常见到那些会欺负我们的大小孩都绕着走，后来在“黄子”面前也敢同他们对视了。
“黄子”给了我尊严，我也更加喜欢“黄子”，有时我还偷偷地给“黄子”馒头吃，带“黄子”到饭店和肉摊子找骨头吃，“黄子”对我也特别亲切，每次放学他都到门口迎我，看到我后摇头摆尾、窜来奔去，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运动。
就在我同“黄子”情投意合、难舍难分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个小伙伴急匆匆跑来告诉我：“黄子”被车轧到了，当时我头脑“嗡”的一声，急忙问：“什么车？”
“手扶拖拉机。”他说着，催促我：“快走吧。”我跟着他一路小跑，拐过一条街，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圈，我从人腿的空隙处看到“黄子”趴在地上，我急忙钻过人群喊一声：“黄子”。“黄子”看到我，尾巴不住地摇，身子想朝我跟前挪动，可它哪能挪得动呢，两条后腿已经被轧得血肉模糊，露出刺眼的白骨，油光滑亮的黄毛被鲜血浸透得一撮一撮地黏在一起。我蹲在它跟前，它痛苦地呻吟着，乞求的目光望着我，希望我能救它。我试图抱它，可也抱不动。人群中有人说：“还不找根绳子把它拖回家勒死算了，让它少受罪。”
我的小伙伴很快找来了一根绳子，从前腿处拦腰把“黄子”拴起来，然后，我同小伙伴拉着绳子。被拉动的“黄子”呻吟声更大了，“哼唧，哼唧”地叫唤，我不忍再拖了，把绳子撂下，跑过去抚摸“黄子”。我的小伙伴急了，说：“你拖不拖，你不拖我也不拖了。”这时人群里又有人说了：“快拖回去吧，你看它疼的。”
我们拖着“黄子”往家走，“黄子”在我们拉动下，一时站起来走几步，一时睡在地上随我们怎么拖。走路的时候，它后腿的两根白骨直立立地戳在地上，我看着就像是戳在心上似的难受。
过了几年我们家搬到了一个河堆上，这里就我们一家，离最近的邻居也有二百多米，所以，我们又喂了一条花狗。如果说“黄子”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斗士的话，那么，“花子”就是一个忠于职守的卫士。由于我们住在河堆上很空旷，我们养了不少鸡，后来又养了两只羊。有了这些鸡和羊，就有了“惦记”这些鸡和羊的人，但是，他们慑于我们家“花子”威猛，不敢轻易对鸡和羊下手。
后来，有一天，我看见“花子”蜷缩在树根底哼哼唧唧的，唤它吃食也不动，把吃食送到它跟前也不吃，在搬动它时候，才发现“花子”的肚子上有一个两寸长的口子，肚肠都能看见了，这分明是人用刀刺的。“花子”受伤以后，我喂它馒头它也不吃，喂它猪肉它也不吃。没过几天，我们发现“花子”不见了，到处找也没找到。后来听人说，狗有一种特异功能，它能预见自己死亡，当自己快死的时候，它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安静地等待着生命的最后一刻。
自从与这两条狗生死离别之后，我再也不敢喂狗了，甚至连猫也不敢喂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徐世荣，男，江苏省泗洪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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