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暖的关于离开和怀念的故事
我曾经有一只小狗。
她走的时候7岁,糖尿病引发的肾衰。张着眼睛浅浅的呼吸了好几天,2013年10月26日,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死在我妈的怀里,我妈没敢告诉我,眼看快到家了,才急促的道出实情。我摸着她冰冷的脚爪嚎了一路。
我要是我妈也不敢当时就说,因为彼时我正挺着8个月的肚子,连走路都是颤巍巍的,车子开得那样快,说完了的后果容不得我们假设。
想想当时医院的大夫也真是挺有爱的,明明小五已经回天乏力,却还会在面对我的时候一脸严肃认真,那个大夫对我说,你家狗狗建议回家疗养,毕竟医院这个环境她不熟悉,回到家情况应该会好转。
我信了。
然后还没到家呢,小五就没了。
小五是我家的孩子,她妈妈到现在依然精神矍铄的在我家沙发上掉毛。她出生的那天,我爸妈一宿没合眼,我在学校宿舍也跟着一宿没合眼,等第二天,我爸打来电话说,露西(小五的妈妈)生了5只,老四因为体型太大,卡在阴道里时间太久,还没睁眼就回了汪星,最后的一个折腾到早上才出来,一出来就比其他兄弟姐妹小一圈,我爸问我给起个什么名字好,我想都没想,说,叫小五吧,刘小五。
这个小东西就是这样突兀的闯进我的生活,就连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干脆利落。
我妈我爸其实哭的比我惨,但是为了安抚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也真的是蛮拼的,他们对我说,你看你看,小五是一只多么仁义的狗啊,她知道你有了小宝宝未来压力会很大,所以提前给小宝宝让路了,好让你专心带宝宝。
妈,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想让她让路啊,我多想让她陪着我的孩子长大,然后把教我的那套再拿出来教育我的孩子,我多想她留下来,哪怕身有残疾、哪怕不能自理,但是只要有呼吸、有生命就好,只要在那里静静的存在着就好。
但是你看,世间循环从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她走了就是走了,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落幕,曲终人散。
她走之后到生产前的一段时间,我总是想哭,但是我不敢当着爹妈面,毕竟总让他们看见一个濒临抑郁的脸不是一件好事,再加上这个脸的主人还怀着他们的外孙,于是我就总会在带着露西散步的时候使劲抹眼泪,很早以前,小五还在的时候,我带着他俩瞎溜达,会一边溜达一边在嘴里哼哼一个不成调的曲子,“露西露西小五子”的死循环,而今小五子不在了,但调子依然在,于是我就边哭边哼哼,哼哼的露西一直摇头晃脑的找她闺女。
再后来,我的儿子Asa降生,他的出现填补了一部分因为小五离开造成的空缺。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暗自遗憾Asa不会有机会知道曾经有一只小狗,是那么希望能够与他见面,在还没见过他的情况下,就那样爱过他。
奇迹出现的那一天是个特别平常的日子。确切的说是在年前。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Asa背着我坐在地上玩玩具。不知什么缘由,我又想起了那个调调,不自觉的就开始哼哼。露西躺在一边扭过头,用一副“我就知道你忘不掉”的表情斜睨我,我不在意,继续哼,哼到一半,Asa扭头,我惊得差点一屁股墩地上。
你能想象一个两岁的孩子泪流满面、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的画面么?
他的眼睛哭得好像快要化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不停地哽咽,他的表情很奇妙,像是在问“我为什么会哭啊妈妈?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啊妈妈?我怎么了妈妈?”他的悲伤来的汹涌澎湃,但自己似乎并不知道悲伤的理由,于是他说,妈妈,抱抱。
我们抱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他小小的手掌拍在我背后的力道。
他一下一下的在拍我的背。
好像一个许久不见的恋人,在安慰自己心碎的另一半。
可哭的不是我,哭的明明是他。
他一边流泪一边说,妈妈,不哭了。
我抱紧他,那一瞬间,不对,确切的说,那一秒,那一霎那,我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小五从来都不曾离开,原来我的悲伤并不孤独。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分担了我对她的思念,小五啊,你爱的那个孩子其实也爱着你,在他还未成形的时候、在他还未降生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你了。
如果是一些信仰坚贞的朋友经历此事,肯定会给出一个神迹的解释,但很对不起,我并不想用那些词语来形容,我情愿相信这是一种记忆和情感的传承,我和Asa之间,通过骨血相连,我看见的、我感受到的,原原本本传递给了他,他也因此感受我的感受、爱我所爱,痛我所痛,我们都感受到了小五那小小灵魂的温度。
现在小东西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这个调调——话说,我真的只唱过那一遍——时不时就在玩玩具的时候哼哼几下,哼完了依旧是泪眼朦胧,惹得我妈每每对我痛下杀手,以为是我怎么欺负了她的宝贝外孙,我则会抱着已经13岁、耳朵略有聋相的露西在一旁装傻。
莫名的想起曾经看到的一个帖子,上面说,你知道么?你的狗永远都不会死,真的,他们不会死,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每当你想起他们胸口闷疼的时候,就是他们在你的心里伸懒腰打滚求抱抱,只要你记得他们,他们就不会死,他们会一直活在你心里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
所以不要因为你的动物伙伴离开,就痛不欲生,说什么“再也不养”,你要坚强,要用被他们暖的热热的心去迎接新的生命,去爱那些曾经被虐待过、被遗弃过、被伤害过的生命,然后怀揣着爱走完你自己的路,等到你们终将相遇的那天,你会挺着胸、骄傲的看着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很幸福。
所以......
小五,我很好,我很坚强。
小五,我很幸福,我会继续努力下去。
小五,你不用担心我,在天堂要乖乖的。
小五,谢谢你曾经来过我的世界。
小五,我爱你。我们爱你。
本文作者—刘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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