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文人之“窃”
文人之“窃”
李 锋||山东
最初本想以“文人之‘偷’”为题目，但后来猛然想起孔乙己老先生的一段话，读书人的事不能叫“偷”，那只能算“窃”。于是乎便把题目改为“文人之‘窃’”。
写作此文的起因，缘于上世纪九十年看过的一则很出名的小品和一部很长、很流行的电视连续剧的一首插曲词。那则小品的名字叫《终点工》，由“小品王”赵本山与其黄金搭档宋丹丹合演，在这其中那则“乌龟与蛇互换马甲”的笑话着实令很多人捧腹，当时我的妻子便看便大笑着说：“看看，看看，人家小品作者编的这笑话多好呀！”，我笑笑回答：“这笑话嘛，是作者从别处‘偷’来的。”“偷来的？”妻子大惑不解，一脸的迷茫，虽说她看书也不少，但大多属情感类“小资情调”的，类似古代的“杂书”一般懒得去看，当然也不会知道这笑话的“来历”。于是，我忙从书架之上取下清代游戏主人纂集、粲然居士参订的《笑林广记》，说：“是从此书上偷来的。”妻子看后恍然大悟。原文如下：
吃粮披甲
一耗鼠在阴沟内钻出，近视者睨视良久，曰：“咦！一个穿貂裘的大老官。”鼠见人随缩入，少刻，又一大龟从洞中扒出，近视曰：“你看穿貂袄的主儿才进去，又差出个披甲兵儿来了。”
——《笑林广记·讥刺部》
可以说小品中的那笑话是有渊源的。
而那部很长、很流行电视连续剧是琼瑶阿姨写的《还珠格格》，其中有首插曲词，名为《不能和你分手》，其词曰：“当山峰没有楞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止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乌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当太阳不再上升的时候，当地球不再转动，当春夏秋冬不再变换，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残，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这歌词也是“窃来”的，最早有其意的是汉朝无名氏的一首诗，名曰：《上邪》，诗是这样写的，“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再后来发现在敦煌曲子词中隋唐时曾流传民间的一首无名氏的曲子词也有此意，它的词牌名叫《菩萨蛮》：“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惨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其他如王实甫的《西厢记》就“窃”自于元稹的“自传体小说”《莺莺传》；而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更是“窃”于晋陈寿的《三国志》和裴松之的注；古代诗词的“窃” 用前人的更是不胜枚举、比比皆是。
我不禁想到了陕西一个在全国鼎鼎大名的作家，一九九三年写过一部《废都》的小说，当时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被誉为当代的《金瓶梅》，细观之，小说并未学到《金瓶梅》宏大的叙事，而其中的“情事”描写却大多“窃”自于《金瓶梅》，但“窃”的竟有些大失水准，游离于小说的情节之外，不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还有一作家写了《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此小说当时在全国影响颇大，还获得了全国第一届优秀中篇小说的一等奖，后来听说“窃”自一俄罗斯著名作家之作品，几年前此公又写一小说《秋夜难忘》，竟“窃”了山东一无名作家的作品，惹了一身的官司。真是？ 哎！
虽说我也不是什么文化名人，但也写了一些“自鸣得意”的文字，也有屡遭被人“抄袭”的经历，其中有三次让我记忆犹新。
一次发生于前几年，我的一篇散文刚被北京的一家报纸发表，两周后后却意外的又出现在南京的一家大报上，可谓神速，巧的是署名竟然与我“一模一样”，打电话到报社一打听原来是被另一个与我“重名”的人“借用”了。
另一次是我的文化随笔2005年在一家北京的报纸发表，没成想2011年却又在一家杂志用另一个人的名字再次发表。我发现后真是哭笑不得！
最后一次却发生在去年，我的一篇写于2015年的文章虽说期间通过电子邮箱寄过一些报刊，但始终一直杳无音讯。后来突然却从网络上得知已经被别人在南方的两家报纸上“发表”，于是我赶紧打电话到两家报社问讯此事，得到的答复竟然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我只好作罢。后来把此事告知于同事，同事笑笑说，网络时代，文章就是你转我，我抄你，别那么认真，再说抄你的文章说明你的文章还有“价值”。听后，我苦笑、无言、无奈！
如此说来，要“窃”必须“窃”古人的，免得你招惹官司，但在我看来，最好能“化”用之，将其渗透于情感中、思想中，不然的话，“偷鸡不成反蚀米”，坏了名声，失了人气，真真成了“偷”，那就不好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李 锋，笔名文锐。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社会科学研究中心教授，鲁中地域文化研究所所长。主要从事聊斋文化、唐宋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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