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华 | 也说母亲
文|武华
今天就是母亲节了，这是一个同事昨天说的。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用眼神向我们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应该尽点孝心，向母亲表示表示了。我没有说话，只是很不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心里默默地想，该怎样去过这个母亲节呀？思量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用一篇小文来表达一下我对她的那种复杂的感情。
说实话，以前在看到别人写自己的母亲，尤其是一些伟人、作家写自己的母亲的时候，我也曾蹦出过这样的念头，想写一写她——我的母亲，可想来想去，又觉得她实在太平凡了，既不勤俭耐劳，又不博学多识，对我的成长几乎没有什么帮助，她除了养活我，供我上学之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对我有帮助的事，更别提鼓励我，支持我了。甚至在我看来，她还多少有些势利、虚荣、刻薄，这样的一位母亲，叫我如何去赞美她？
其实说这话并不是说母亲一无是处，有时候她对我也挺好，特别是最近几年，她总是在我危难的时候帮助我，拿钱财来接济我，但这在我看来都是因为她意识到了早期对我的伤害而在后期对我的补偿。
记得小时候，刚懂事，她就让我干家务活，不管干什么，只要不合她的心意，她都会说:“笨死了，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要你好干啥，就知道吃。”要么就是:“瞅瞅瞅瞅，这就是你干的活，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行，到底还是没干好。”面对她的指责和埋怨，我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地把委屈咽到肚子里去，有时候忍不住被骂的躲到屋里哭了，她还会在后面紧追不舍地说更难听的话:“哭什么哭，就会哭，眼泪还不少哩，给我憋住。”
除去这些指责训斥和埋怨之外，她还说过不少风凉话，印象最深的，是她对于我考试得奖的态度，那种自相矛盾的说法，让我每每想起，都有一种想大声反驳她的冲动。
那时候，每当考完试发完奖之后，她都会问我得奖了没有，如果我说得奖了，她就会轻蔑地说:“又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给你发的奖吧！”（那时候我爸在我们学校教学，每次老师表扬我或者给我发什么东西，她都会说是因为我爸是老师，照顾我的）
如果我说没有得奖，她又会说:“看你笨成啥了，连个奖都没有得，整天上学都学得啥呀？”听了她的话，年幼的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奖状撕了，可是我没有，我不敢那样做，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把奖状撕了，她会用更恶毒的话来骂我，说不定还会打我一顿呢！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把语言运用到极致的女人，在我幼小的记忆里，她的这些毫无根据看起来万分荒唐的话都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以至于让几十年后的我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的刻骨铭心难以磨灭。我曾试图逃离她，逃离那个让我感受不到爱的家，可是我发现，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给拽回来。我想，这大概就是宿命吧！
结婚后，有一天，邻居一个叫二哥的突然到我家对我说:“你亲妈想见你。”听了这话，我没有觉得意外，只是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仿佛要把这么多年在母亲那里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一样。我跟二哥说，其实我早就猜测到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了，只是因为怕母亲伤心而没有去向她求证罢了，现在知道了实情也算是为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找到了一个答案。但是我并不因此而记恨母亲，也不想再去见那个所谓的亲妈。听了我的话，二哥没再劝我，只是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当年计划生育紧得很，你妈她也是被逼无奈呀！”
邻居二哥找我那一年我三十一岁，距今年已经整整十年了。
今天，我在这里重又提起这件事，并不是后悔当年所做的决定，而是想再重新捋一捋自己的思绪，重新定位一下我和母亲的关系。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虽然没有在母亲的饥讽嘲笑下备受打击一蹶不振，然而也还是没能走出那个软弱窝囊的阴影，正如当年她所说的那样，我还是那么笨。唯一好一点的是，如今她已不再骂我，也不再鄙视我了，我们的关系也已经从我依赖她渐渐地变成了她依赖我，我知道，当年那个说话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地老去了。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 武华，河南唐河县人。一个爱读爱写又爱花的70后。真诚善良又大方，喜欢在花间漫步，更喜欢用文字抒写心情。
作者往期作品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