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萱草花开

文字：山湖云海
天空青蓝如洗，流云薄絮迷离，于飞鸟长啸欢呼里聚聚散散。偶尔一两声青脆之音，落在山峦，落在蕉林，落在油清发亮的稻苗上，将天地划分开来，带着诗意点染着时光。
母亲在天台打理她的瓜棚，将枯黄叶子摘下，为攀爬瓜蔓向阳牵引，小心翼翼从藤蔓间梳出细小丝瓜，令其舒适挂在空中。清晨的阳光带着草木之香，铺在瓜架上，铺在她银丝发上，泛着柔和的美。
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走在迟暮的路上？那个扎着辫子有着清秀笑容的女孩，又是何时走进岁月的深处，只容我在不停回望里窥见她青春的美好？
是的，年轻的她定然也如你我般，带着无限美好迎击生活的风雨，希望能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小小幸福。

孟郊《游子》写道：“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
行经天涯的游子，想必海角奔劳辗转之时，无意目视橘黄萱草花，想起的或许只有母亲温柔的怀抱。却是不曾想，天之一方的母亲，眼中唯有对儿之思念，全然没有寸寸生发的萱草花。
亦如我的母亲，早早带着我与哥哥跟随当兵的父亲，去往离家千里之遥的平潭岛，一待便是十年。不识字的她定是不懂萱草花的含义，对于与家人的离别之苦，却是用了漫长的时岁消融，印在我们成长的路上。
而今，我注视她，恍如注视一段久远时光，裹着淡淡烟火的清寒。
她何以老了？是在日复一日操持家务、年复一年照料孩子的时候，还是在为清贫的生活奔波劳走、不停不歇的时候？居然记不清楚了。
只是，我却是清楚知道，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们幸福长大。求学、工作，进入婚姻生活，直到我们的孩子皆已可以偶尔放手，她才得以有了自己的时间。

“世界并不完美，生活也难免会有缺憾。没有人可以带走你的痛，所以也别让任何人带走你的幸福。你要相信还有明天，还有希望，还有温暖的太阳、温柔的风，还有心里的美好生活。”
我在清晨的阳光里读着这些温暖的字句，感受着生活的烟雨以及烟雨下层层叠叠的苦与乐。我知道，自己所有温良的情怀皆是缘于母亲，是她以点滴言传身教给予我最直贴教育。
四岁的孩子绕在母亲的身边，嚷着让她的外婆为她摘下一朵丝瓜花，而后，稚嫩的孩子拿着那朵轻黄色的花走到我身边，贴着我的脸颊，悄悄说到：“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问：“是什么秘密？”
“妈妈，我爱你！”孩子轻声说道，一脸稚气。
“妈妈，我爱你！”多么简单的句子，今天母亲节，孩子应该是紧记老师的嘱咐，于是回来表达与我。可是，我似乎从来没有跟我的母亲说过这样的话语。
是惯有的矜持还是我羞于表达？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因为忘记了？

天空青蓝如洗，流云薄絮迷离，于飞鸟长啸欢呼里聚聚散散。光阴就这样无声流去，不复往来。萱草花远去，天涯海角的游子也在慢慢远去，我的家人，终有一天也会远去。
还好，我的母亲仍旧在我的眼前，静好着五月的晨光。四岁的女儿唱着刚学会的歌曲，跑向她的外婆。
我起身，走向母亲，今天我要对她说一句：妈妈，我爱你！即便她会有着一脸的愕然。
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已然种下一片萱草花，在与母亲、在与女儿共有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