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茱萸(163)
山茱萸,味酸无毒。主治心下邪气寒热,温中,逐寒湿痹,去三虫。久服轻身。一名蜀枣。生山谷。
我们再看山茱萸跟牡丹皮。我觉得山茱萸以药性来讲的话,是蛮有意思的一个药,怎么讲呢?就是山茱萸是什么味道?山茱萸它就是酸,吃起来没有什么夹杂其它的味道,就是那个酸味简单来说就是酸到让人觉得很无聊,就是单纯的酸味,就是好像你去买一瓶那个什么天然的醋酸,然后滴在舌头上那种感觉,就是除了那个之外就没有别的味道了。有香味吗?没有。有臭味吗?没有。有甜味吗?没有。哦,就是这样子。一个这样子的东西。
因为它的这个酸的这个药性在我们中国人一开始的思考就觉得是属于收敛的药性酸收。我们古时候可能用山茱萸的习惯,就会觉得,比如说老人家,容易频尿,漏尿的话,那你就用山茱萸来固涩,或者什么,甚至是这种性功能的什么涩精药,也会用到山茱萸。就是讲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呢,临床就有人在说,你要固精的话,你就不能用里面的核,因为说里面的籽啊会滑精,所以到后来中国人就有一个习惯,就是山茱萸要用的时候就一律把那个籽挖掉,只剩那个果肉,晒干的部分。所以现在我们台湾呢,如果你去药房买山茱萸的话,一般药局山茱萸他都是写枣肉。就是枣子肉哦,所以如果你要开山茱萸,人家在抓药的时候,拿出来的那个药的抽屉上写的是枣肉哦,不必 觉得太奇怪,因为台湾的药局已经习惯用这个名称来叫这味药了。
这个酸味,我们之前在谈到酸味药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会用这个厥阴风木之气来谈它,所谓的厥阴风木之气就是,风木这个象征物,本身它们在画着一种形状,我们中医基础讲的所谓的勾芒之气的形状。而勾芒之气,就是好像勾芒之气,它的样子是什么呢?我觉得中国人的那种象征性的思考就是木气,或者风气,就像是热空气跟冷空气遇到一起会有对流的活动一样,木气这东西就是让阴跟阳,让水跟火能够交缠在一起的一种力量啊,叫做风木之气。而这个把阴跟阳,水跟火,连结在一起的这个力道呢,以我们六经传变的世界来说的话,就是厥阴区块在做的事情嘛。
也就是,当一个人得厥阴病的时候,他身体的阴跟阳会脱开,以后真的在教厥阴病的时候就会让人看到,很多厥阴病的例子是人的阴跟阳怎么样脱开的。如果人的气跟血脱开了,那这个手指头上面那个阴经到阳经的这个,接阳经阴经之间的接点就会不见了,于是手指头就会冰冷掉,就是当归四逆汤证了。这是阴阳不能连接的时候,会出现的种种症状之一。
要让人阴阳连接起来的话,像我们厥阴篇有什么?有乌梅丸,用了乌梅丸之后,这个人的这个身体里面,这个阴阳比较,就往上去,这不能叫往上往下,就是分裂掉的热气跟寒气就会把它重新粘到一起,就是整合起来。那厥阴篇的这个乌梅丸这类的做法上面,其实跟山茱萸这味药都是有一些共通的地方。像山茱萸,它也是专门处理人体的某一种的阴阳分裂。那山茱萸是处理哪一种呢?这个人的灵魂快要离开身体的这种阴阳分裂。也就是说,当人快要死掉的时候,这个山茱萸是我们中药在临床上面呢,就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救虚脱的药物。就是说,当一个人好像已经虚到极点了,比如说你在家里面,给你们家某某人开麻黄汤,然后他实在体质耐受不了那么多麻黄,然后吃了之后就全身发冷,然后昏倒之类的,那种人这种虚得快要死掉的时候的救命的药啊,就是用山茱萸。
它是单独用就可以,一次至少是一两,哦,大了,大量,就算用到五两,六两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个药它是一个不会把人补到爆的药物,所以用多哦,没有什么安全上的顾虑,像人参附子都不太能用那么多的哦,但是山茱萸是可以重用的。
今天的临床上面来说的话,这个山茱萸,几两山茱萸的那个救脱的效果,其实是比这个人参黄芪之类的东西要强很多。也就是我们一般说人参黄芪之类补助元气,便能帮助他怎么样,实际上有临床在推翻这样一种看法。就是当一个人他的能量,跟肉体已经不再能够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哦,你人参黄芪拼命补嘛,让灵魂更有力气飞走。就是这个东西是不是一定能够让他活过来,那是不一定的。就像张仲景的少阴篇里面讲到四逆汤,说是什么,“脉微续者生,暴出者死”,反正就是说,你在一个人快要死掉的时候,给他吃很补阳的药,说不定那个药只会让他的阳突然暴出来,然后那人走的更快而已。所以在救病来讲的话,我觉得山茱萸是比较有效而比较安稳的一个处理方式。
山茱萸这个纯粹的酸味的这种药,当然我们会知道它是一定是入肝的。那么在中药里头,能够入肝补肝的药里面,山茱萸也算是奇葩。因为我们中国人其实用补肝药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一点顾虑,就是怕把这个肝补坏,就是肝这个脏是不太能够栽补的脏。可是呢,山茱萸却是,不管你怎么多用,肝都不会被补爆掉的一个药物。所以这一点,我觉得是蛮不错的。就是说山茱萸它补到肝里面之后,它会让肝,有疏通这个肝经,肝的区块,这个血分的效果,所以它不太会补爆掉。而这样的一种思考,我觉得,在临床上还是有他的重要性哦。
就像我们中国人说春天不要吃肝,说吃了之后,肝容易受伤。这句话呢,一直以来,就连中医都有一点搞不太懂。怎么讲呢?春天是肝脏的季节,肝脏太旺盛,所以不能补。为什么我们夏天可以吃生脉散,生脉散不是也在补心吗?为什么冬天可以吃猪腰汤,这个猪腰不是在补肾吗,那为什么别的季节别的脏都没事,为什么春天就是不能补肝?我觉得反而是西医讲的比较好,就西医说其实人类的生命周期来讲,过完一个冬天的时候,人类的身体是有很多废物要在春天排出来的。所以春天的时候是肝脏倒垃圾倒得最辛苦,活动得最剧烈的一个季节。而这个时候,如果你拼命灌有营养的东西下去,让这个肝要花力气去把营养收进来的时候,其实反而肝会坏掉。就是春天的时候要尽量让肝专心做它倒垃圾的工作,这样就可以了,所以疏肝就好,不要补肝啊,大概是有这样的一个论证是存在的。
《神农本草经》写了它治这个“心下邪气寒热,温中”。当然,其实这个药的药性也没有什么太热太冷,就是很平的。那至于说有酸味的药,大概都是可以把这个一些过冷或者过热的东西把它中和掉。所以这个它能够把这个“心下邪气寒热”之类的东西中和掉,而让这个人的这个中焦比较舒服,这个药性当然还是可以做到的。
它还能够做到一件我们原本不太期待它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逐寒湿痹”,就是山茱萸它竟然在临床上哦不是一个单纯的补药,它也是可以拿来当做逐开痹的药物。什么叫开痹啊?就比如说,明显的是有牵涉到这个肝阴的痹的话,山茱萸会特别的有效。就是比如说这个人,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心痛,肚子痛,然后身体这里痛那里痛的,你如果把到他的这个脉象是左关,就是肝比较虚弱的,有这种情况的话,通常这个人就是因为肝不好,所以他的身体的气血就不通了,那这种时候,山茱萸就是特效药。那这类的特效药,如果你要把它,要把它推扩的话,像是五十肩其实也算得上是因为肝气郁结造成的血痹证。所以五十肩的人大概每天喝一两山茱萸煮水哦,大概通常是喝个四贴到五贴才会开始有效,你也别期望它很快,但是一般来讲还是有效。至于说身体这里痛那里痛,那种肝不好的那种气血的不通,山茱萸每天就二两,然后再加上比如说当归,丹参,柏子仁,柏子仁是补肝的药,各三钱,这样煮一煮喝,通常也会比较好一点。那至于说这个额,如果是生产之后受了风邪,这个所谓的产后的抽风的话,那山茱萸跟山药各二两煮一煮,那也是有效的。
所以这一类的这个“逐寒湿痹”的药性,我们再把它放回肾气丸里面来看的话,我们就可以看出来,古方的世界的肾气丸,其实开痹通淤的药还不少耶。比如说在古方的世界,生地黄是通淤的药,通血的药;然后山茱萸又是开痹的药;然后这个牡丹皮也是散淤血的药。所以加在一起来讲的话,肾气丸在张仲景的开法里面,会让人觉得肾气丸其实是一个流动性相当高的方子。可是我们今天的人在想到六味丸,八味丸的时候,好像都会觉得六味丸是填补性比较高的方子,就是历代对于本草或者什么的认识,就是微微的有一点点注意到这个层面,忘记那个层面。所以对这些个方剂的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不然的话,如果我们能够看到这些基本的药性的话,会知道肾气丸其实流通性是很高的哦。尤其它在入肝的处理,你看,这个牡丹皮是很散血的药,然后山茱萸又是通血痹的药,所以他基本上不希望这个什么,补进去的什么东西,塞在哪里不能动,都是希望它要能够流动的。
它有“去三虫”的效果,我想这个“去三虫”,就古时候说这个寄生虫的时候,往往并没有像现代人这么精确,就是现在很精确,就是如果你是蛲虫的话,你就吃哪种药,你是迴虫,就吃哪种药,就是打虫就对了。但是古时候的人好像认为,虫能够在身体里面生长,通常就是因为身体里面有一些虫能够生长的风气啊,古时候认为风气让你生虫。所以像厥阴病的代表药方乌梅丸,在中医的历史里头也是拿来是当作打迴虫的专药,那到底乌梅丸里面什么药能够杀迴虫,我们也搞不清楚,就是这个药吃下去,迴虫能不能打掉啊?就是厥阴区块里面这些多余的这个风气能够去掉的时候,身体就养不了这些虫,就是有这样的思考。如果是基本上我们对于寄生虫的认识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会认为山茱萸它会有类似的效果。大概是从这几个角度来认识这味药。
大家都不是很初学的人,不会把山茱萸跟吴茱萸搞错吧。就是吴茱萸跟山茱萸是完全不一样的药性的东西,吴茱萸是很辣很热的东西,山茱萸是酸酸的哦,没有什么寒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