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记
生态好,处处是蓬莱
心态好,你就在蓬莱
说起蓬莱,我便想起“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句话,当年刘禹锡写《陋室铭》时,他心中装着的是哪座并不高的山呢?在他心中,山并不一定得巍峨,但一定得有仙。
蓬莱便有仙,若不是它矗立在海边,一定会淹没在神州的崇山峻岭中。因为有仙,它在中华文化史中享有一定的高度,千百年来,无数的人对它心驰神往。
我第一次抵达蓬莱时是一个秋日,那天云雾笼罩,我在山脚往上看,蓬莱阁若隐若现,及至登临蓬莱阁,海不见了,浓雾在我们游人间环绕、飘移,彼此的脸便有些模糊,此时在山脚下能看到我们的人,是不是疑心真的看到了仙呢?
又见蓬莱,也是秋日,不过阳光灿烂,蓬莱的天被绿树撑得更高、衬得更蓝,我才得以将蓬莱看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蓬莱实际上是道教文化的产物,蓬莱阁所包括的三清殿、吕祖殿、苏公祠、天后宫、龙王宫等祠庙殿堂、阁楼、亭坊,我从它们的每一块苍黯的牌匾、砖缝里钻出的小植物、古树的虬枝和踩得光滑了的石阶,都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炼丹的气味。无论是帝王还是平民,都希望长生不老,无数的术士便迎合了这种需要。
但毕竟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景,于是便有了“八仙过海”的传说,何仙姑、铁拐李、韩湘子等“仙人”,身份各异,各显神通。在古人眼中,“海”是一种境界,也显示出古人在内陆文化背景下,视野开放但苦于受限于物资条件,即使如此,传说不断,向往不绝。
谁也没见过真正的仙人,白居易在《长恨歌》中也只是说“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连仙山是否存在他都不能确定。倒是宋嘉佑年间登州知州朱处约所作的《蓬莱阁记》为我们描绘了一幅美丽的现实场景:
“……层崖千仞,重溟万里,浮波涌金,扶桑日出,霁河横银,阴灵生月,烟浮雾横,碧山远列,沙浑潮落,白鹭交舞,游鱼浮上,钓歌和应……”
我们游客是走马观花,朱处约在那里工作,他当然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朝看日出,暮送日落,他既可以在有雾的日子感受“烟浮雾横”,也可以在能见度很高时远眺一列列碧山,他笔下的蓬莱是真实的人间仙境。
可是,当我站在蓬莱阁上俯瞰到戚继光的军港时,朱处约所描绘的仙境便顿然消失,进进出出的游艇幻化成了戚家军的战舰,舰上旌旗猎猎,杀气干天。本来,古时的蓬莱,也就是登州,在隋唐时期便与明州、泉州、扬州并称为四大通商口岸,日本、朝鲜的遣唐使多由此登陆,前往唐都长安。当时的登州港,“日出千杆旗,日落万盏灯”。
然而,自明代始,倭寇入侵、1895年甲午战争、14年抗日战争,蓬莱仙境被炮火和刀枪撕碎。从海上来的并不是“仙人”,而是从日本列岛扑来的恶魔!
屈辱的历史警示人们,一味沉醉在仙境中只能挨打。
我欣喜地看到,导游在蓬莱阁上每次都提到了日寇炮弹留下的弹痕,当年锈迹斑斑的铁炮依然面朝大海,弹痕与铁炮在无言地告诉后人,只有强大,才拥有享受仙境的资格。
蓬莱人与所有的国民一样,经过几十年砥励奋进,把那虚幻的仙境建设成了美丽的城市,站在蓬莱阁上极目远眺,只见一大片古典建筑铺在海岸边,既有北方皇家园林之雄,又有南方私家园林之秀,有谁能想到这是民间资本投资兴建的呢?当我在“珍宝馆”欣赏到李海峰先生所藏重108吨的世界第一大整玉卧佛、重72吨的整玉立观音、重260吨的十一面观音时,我不禁感叹,民富国才强。
特别是现在全烟台都在践行一个理念,将乡村生态资源与旅游深度融合,形成独特的“蓬莱生活方式”,我认为,这是对千百年来形成的“蓬莱文化”的一种升华。
生态好,处处是蓬莱;心态好,你就在蓬莱……
2017.10.17上午匆成于常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