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雀
平日里，只听见老雀叽叽喳喳地相互应答、大呼小叫，比较单调，却还有点从容。这时的吵闹声，陡然增加了小雀的略带沙哑、节奏缓慢、稚嫩。老雀的叫声，比平常多了急切、焦躁、不安，好像不时在提醒、在预警、在埋怨、在斥责，全没有小雀出窝的欢喜。让人厌烦！我没睡懒觉的习惯，小时候，就起得早，陪着我的，多是东边的彩霞，绿叶的哗哗，雀儿的欢叫。清晨，很清静。小雀出窝的时候，老雀领着，在树上跳跃，在枝头玩耍，在地上觅食，聚拢一起，磨蹭着身体，亲昵。老雀特别忙碌，警觉，小雀慢腾腾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要有人接近、走动，老麻雀不知为什么，立即翘着尾巴、炸着毛、瞪圆了眼，惊恐地围着小雀急切鸣叫，上蹿下跳，焦躁不安。当它成功带着小雀飞离、居高、走远了，才稍微安稳一点。往往在这个时候，小雀却圆圆着脑袋，浅灰着毛色，淡黄着嘴喙，慵懒着动作，呆呆着眼神，不为所动，极不情愿。小雀看见人来，瞪着可爱的眼睛看着，喜滋滋地看着，转着圆圆的脑袋看着，偏着头好奇地看着，用美丽的眼神幸福地看着。在它眼里，走过来的人那么新奇好玩，值得亲近，世界如此美好！从老雀的表现里，小雀懵懂自己的不对，朦胧自己的欠缺，糊涂自己的适从。这是怎么了？它不知道。甚至，当人举着弹弓，瞄准它的时候，它还在定睛欢喜，觉着好玩地看；当人端着气枪，对准了它，它也不觉危险，笑脸相迎；当人扯开架子，动作夸张，向它抛石头、扔土块、撇瓦片时，它还是......小雀眼看着，没担心地看着，满眼欣赏地看着，看着弹弓子弹出了，气枪击发了，危险物飞近了。就这样，一粒粒石子、一块块土粒、一颗颗铅丸、一个个坚硬的危险物，呼啸着从小雀身边擦过、从小雀耳际飞过，甚至碰断了树枝、砸中了小雀身躯、从小雀肉体穿过！小雀才奇怪、不解、惊恐、委屈，慌忙飞起，一步一徘徊，心疼哀伤看着掉在地上流血的同伴，惊魂未定，看着老雀悲哀嚎啕。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小雀不解老雀何以先见，更不解何以至此！此后，无处不在的危险、到处的险恶、不时地流血死亡，伴随着小雀的成长，教训着小雀。渐渐地，小雀不见了，没了踪影！小雀不见了！或是肉体坠地腐烂，或是严冬扫灭灿烂，或是灵魂纯净不再，或是惊悚处处恶险，或是忌惮毒舌掩映花鲜，或是忐忑信任徒令喷饭......
（摄影 曹新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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