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回忆录] 学徒(二十六)
学徒(二十六)
随着我用棉被这一扑,那床下熊熊的火焰立刻化成了一股黑烟,床底下最后燃烧的火焰顷刻间全部熄灭了。
当时感觉,整个救火过程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其实,全部救火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每当回忆起来,这不到一分钟的所有救火动作,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永远播放在我的大脑里。
燃烧的火焰就被我这一阵有序的忙乱全部扑灭了,整个救火过程,没有一个失误的动作,就像行云流水一样,一气呵成!一场大火被消灭在萌芽阶段,没有酿成更大的火灾。
守在门外的几个人,一看大火已经扑灭,这才全部进到屋里,清理燃烧过后的地面和打扫战场。这时我的脸上手上已经满是黑黑的烟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
让人想不到的是,我除了头发有些烧焦,衣服有几处火烧的孔洞,还有一脸的乌眉皂眼外,浑身上下竟然一点烧伤也没有。
我一看宿舍里的火焰已经熄灭,就又冲出宿舍,赶到一楼的楼走廊里去找已经被烧伤的王亚昌,这时我发现,王亚昌除了脸上和手上的烧伤外,也和宿舍里其他的几名师兄弟一起在室外用脚踏灭明火,让人感觉王亚昌没有烧伤,好像和正常人一样!
但是,我和其他的师兄弟们,还是立刻把王亚昌送去医院治疗烧伤!
我和张铁威等人,把王亚昌送到了东电三公司医院。当时,清河发电厂没有职工医院,所有的伤病员全到东电三公司医院治疗。
东电三公司医院就在“2、11”指挥部楼里,和我们的独身宿舍相邻。只不过我们的独身宿舍坐北朝南,而东电三公司医院是坐东朝西,医院西大门外就是清河电厂的南北走向的公路;我们独身宿舍就在东电医院的东侧,东北角的位置上。
“2、11”指挥部就是清河发电厂工程指挥部原来的保密番号。由于当时正是毛泽东“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年代,加上当时的发电厂是半军事化的管理单位,所以就起了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名字。当年还流传着着这样一首顺口溜:“二、一一,钱没腰,不捞白不捞”。(这里的“一”读“腰”的音。)
东电三公司医院西门外,就是进清河发电厂南北走向的公路,交通极其方便。
医院按烧伤病人的标准治疗程序,处置了王亚昌被烧伤的皮肤,并把王亚昌留下来住了院。
虽然王亚昌左半边脸上,在太阳穴的周围,大约有三分之一的烧伤,而且皮肤已经脱落,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左上臂下面和脸部一样,都有大面积烧伤脱落的皮肤;眉毛全部烧掉了,头发也烧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头发卷曲着发出烧焦鬃毛的气味。但值得庆幸的是,王亚昌脸上和身上全是一度烧伤,没有一处是两度以上的烧伤,而且没有烧伤到眼睛。
大夫把脱掉皮肤的伤口全部用紫药水涂满,没有用绷带包扎,直接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很快就有新学员拿来了獾子油,征得大夫的同意,大家便又在已经涂抹了紫药水的伤口上,又抹了一层厚厚的獾子油。獾子油是民间治疗烧伤的特效药。
一时间王亚昌的左脸上、右臂上油光闪闪,透过獾子油,紫药水发出色彩斑斓的紫色光芒,让王亚昌显得很是精神抖擞。
当我们修配分场的新学员,都知道王亚昌烧伤的消息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当修配分场的男女新学员坐满了病房时,王亚昌又像在抚顺发电厂砸脚时一样,故伎重演。满面闪着獾子油的光芒,王亚昌春风满面谈笑风生,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和他一点也不相干的别人!那吊在胸前的右臂,还不时地随着他口若悬河的讲演挥动一下。
这次王亚昌虽然住了院,但是一切都能自理,吃饭就在医院食堂吃,所以,我们新学员没有另行安排护理。
过了一个月以后,王亚昌的伤口全部结痂脱落了。脸上凡是烧掉皮的地方,颜色比正常的皮肤黑红了很多。冷眼看去,左边脸烧伤的皮肤和右边脸正常的皮肤泾渭分明。
知道的是烧伤刚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脸的胎记。三公司医院的大夫讲了:“要彻底没有这种黑白分明的反差,大概需要两年的时间,恐怕在这两年里要影响找对象了呦!”东电三公司的大夫和抚顺矿务局医院的大夫一样,也调侃了王亚昌一句。(未完待续)
清风细雨(赵雨祥)
2012年10月24日于澳大利亚墨尔本
1、这张照片是2016年9月6日,清河发电厂修配分场1971年新学员,在入厂四十五周年后,聚会时拍摄的。照片中的男士就是当年被汽油炉烧着了的王亚昌!请注意照片中的女同胞和王亚昌是修配分厂车工班的师兄妹石秋杰,不是王亚昌的爱人!
照片左起:王亚昌(退休,定居沈阳)、石秋杰(退休,定居沈阳)。
2、这张照片是1975年2月我和我小弟在沈阳生生照相馆留影。我和小弟穿的上衣都是妈妈裁剪缝制的,帽子都是当时的确良军帽。
照片左起:小弟雨安、本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