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绩效考核观察 |“国考”里的名次江湖
近日，2019年度全国三级公立医院绩效考核国家监测分析有关情况对外公布。在这场“国考”里，绕不开的是名次。排名有进有退，医院在绩效考核的刺激下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近日，记者采访了多家名次变动的医院，探究这背后的故事。
排名动态变化是正常现象
“医院本次排名较2018年的172位上升了120位，部分考核指标出现可喜变化，如医院室间质评参评率、合格率大幅度提升，DDDs大幅度下降，每百名卫生技术人员科研项目经费大幅增加。” 山东省千佛山医院 总会计师张永征介绍了该院在2019年度考核中的表现。排名全国综合类医院第52位、国家监测指标等级为A+的成绩让他“挺高兴”。
有进必然有退。“表面上看我们下降了5个名次，但是总分数却比上个年度高了些。”北京某医院院长笑着说，这说明大家都在进步，只不过自家医院步子迈得小了点。“什么是进步？不仅仅要超越自我，也必须看到自己与同级同类同规模医疗机构的差距。看到差距，然后继续努力，相信医院会越来越好。”
摆正心态，是业内对于绩效考核的共识。早在2018年度绩效考核成绩“张榜”时，北京市医管中心一级巡视员吕一平就给北京市属医院的院长们打过预防针：到2019年度时，我们一定不是这个排名，可能还会有一些退步。再看当年的这番话，吕一平解释说：“那时'国考’刚开始，很多指标有些医院没抓过，也没有很认真地对待。2019年度已经是第二年，大家开始发力了。有些医院名次虽然退步了，但是实际上2019年运行得非常好，只是别人进步更大。”
“考核结果出现动态变化是正常现象。”上海交通大学健康长三角研究院医疗管理与评价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蒋锋表示，绩效考核是竞争性的排名，不进步或者进步慢的医院将会出现排名下滑，而认真对待、精心改进的医院会有名次上的提升。由于绩效考核工作肇始不久，个别医院在第一次基线性质的考核中成绩不佳，但通过对容易提分指标的关注和突击，在第二次考核中出现大幅度的名次提升也不意外。
“绩效就是这样，它是一个相对值。”在吕一平看来，两千多家医院中，退步十几、二十名都不用非常在意。但是，如果连续3年、5年里，一直在后退，这个时候就要重视了，“那说明你真的退后了”。
进步快是与“国考”要求合拍
进步快的医院，成绩的取得绝非偶然，也没有所谓的捷径。
张永征认为，山东省千佛山医院之所以进步如此之快，是厚积薄发的结果，也是医院发展真正与“国考”要求合拍的体现。“从2004年开始，医院就开始推行绩效考核管理，关注点也是医疗质量、运营效率、学科发展、科室管理等，但是为什么2018年度成绩不理想呢？”张永征分析说，过去医院考核的关注点，是与不同发展时期的自己纵向比，缺乏横向比较，且考核体系不如“国考”完善，结果运用的刚性也不够。
不过，因为有之前的基础，短板补起来也会更加有针对性。张永征说，全院上下对“国考”非常重视，对于怎么促进学科发展、提高医疗质量和效率、发展科研教学等统一了思想认识，发展方向更加明确。医院党委确定医院发展目标后，由运营管理部门牵头，和相关职能部门一道，为科室量身定制了发展目标。
千佛山医院的发展轨迹契合了国家对三级公立医院的要求，具体表现在“去规模”和“提质增效”上。张永征说，该院大约用了10年时间，从1000多张床位发展到2018年的2900多张。从2019年开始，医院更加注重内涵建设，床位规模不但没有增加，2021年反而减少了200多张。“从一季度统计数据来看，虽然床位少了，但是效率提高了，质量提高了。”
对千佛山医院来说，2019年医院的一件大事正好重叠了“国考”，也成为加分项。这一年的2月28日，千佛山医院成为山东第一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向医教研全面发展转型。“2019年，每百名卫生技术人员科研项目经费增加幅度很大。2020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立项数在全国综合性医院中排名65位，史上最好。”张永征说。
与千佛山医院一样，广东省韶关市粤北人民医院也在2019年度考核中实现了排名的提升。“2018年度时，医院成绩不太好。我们就对所有指标情况仔细进行了分析，并把'国考’指标全部纳入医院的日常管理活动中。”粤北人民医院院长郭伟强说。
郭伟强的感受是，病案首页质量至关重要。该院除了 病案室 专业编码人员以外，所有临床科室也都设立了编码员，形成了两级编码体系。通过两者的协同，实现疾病诊断名称、手术名称、操作名称的准确编码。“这个过程中，最难的是标准化、规范化。临床医生的经历不同、理解不同，病历的写法也因此不同，科室编码员会给予他们引导和规范。如此一来，绩效考核的数据根基就打牢了。”
医院做的改变还有很多。以粤北人民医院为例，在专业技术队伍建设上，该院加强了重症、中医、急诊、麻醉等科室人才的招聘。2019年招聘了80多名医生，其中ICU、麻醉、中医、中西医结合专业的医生近20名。此外，该院在提升医务人员满意度上下功夫。“让半夜下手术台的医生护士有地方能够填饱肚子。满意度满分是120分，我们得了100分，比2018年多了8分。分数有提高，但是还有很大上升空间。”郭伟强期望能拿个满分。
“张榜”只是工作改进的开端
“大家关注'张榜’是很正常的。但是榜单发布完就无声无息，那便不对了。”吕一平说，“张榜”其实只是工作改进的开端，用好绩效考核这根指挥棒非常重要。绩效考核的成绩是医院内部情况的外化，能够帮助医院找出问题，因此，医院需要将关注外部排名转变为思考内部改进。
“现在各个医院跟我们反馈，希望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在哪些方面有短板，怎么提高。”吕一平认为，正是有了绩效考核这一平台，管理部门才有机会对医院整体情况进行比较深入的分析，然后在恰当的时机与大家一起交流、分析。“无论是进步还是退步都是能够溯源的，找到问题的源头，大家就知道该怎么干了。”
记者采访发现，医院改进过程中，难啃的硬骨头比较集中，比如功能定位方面。“我们跟一些同行相比，差距还比较大，需结合医院的功能定位，把手术占比、微创手术占比等提高。”郭伟强说，难度会越来越大。
不过，微创手术占比、单病种质控等紧贴临床一线的指标，能够将考核的压力传导至科室和医务人员，引导医务人员主动提供高质量的医疗服务。对医院来讲，下一步最关键的是充分调动医务人员全员参与的积极性。
文：健康报首席记者 姚常房
编辑：张方飞
审核：徐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