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孙青瑜/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日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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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日记

——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

(六)

孙青瑜著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父亲孙方友

编者按

作为一部哲学著作,《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论》从人类肉身存在与神经出发,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认知世界的方法:点域认知概念。点域认知的方法以中国哲学为本、世界现代哲学为标,站在人类哲学与自然科学的基础上,以文学、声学、数学、几何、化学、物理学以及宇宙发生论、生命存在论、神经认知论等为论述依据,涵盖了人类所有的存在认知模式,厘清了人类几千年来的文明认知走向,建构了一个全新的哲学认知体系。

      本书依据点域认知体系对传统艺术和现代派艺术作了重新界定;以艺论哲,以哲推艺,在“以史论经”的诠释学传统之外,首次开创了“以艺论经”的方法,在继王阳明之后,从存在认知学上推动了中国古老经学的发展;点域认知方法的发现与点域认知体系的完善,不但推动了中国诗学的发展,也多维度地推动了人类现有美学的发展。

     在叙事上,本书以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日记的口吻,运用小说的叙事手段来论述点域认知的观点,好看好读,在通俗易懂的叙事里讲述古老哲学的深奥、阐释实用的文艺理论,《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论》将为你开启认知世界、认知自我存在的全新模式。

    《存在与神经:点域认知论》发表于《莽原》2019年第5期,刊载时有删节。

      河南文学杂志公众号分六期刊登原书全文,以飨读者。

昨天听我姑奶奶的意识一马屁,我恍然大悟,一夜没有睡觉,思考了好多:记得我初写小说的时候,总是想以奇制胜,事实上,写好之后却奇到失去艺术真实,父亲就告诉我奇的选材要朝平上处理,不能奇上加奇,平的选材要朝奇上推,不能平上堆平,才能平衡奇与正的比例。

父亲的意识灵魂好像又看见了我的心思,说,是的,你姑奶奶说的奇与正的辩证关系,源于《孙子兵法》的战术手段:“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奇是正的变象,正是奇的归指,用俗话说就是变化多端不按规矩出牌,在变中求正,正中求变。

我姑奶奶说,“奇正”就是俗话说的“取法乎上,落入环中”,放到应用学里就是以中正为根基的通变思维。光求正不会奇,很难制胜,出了奇,没有本事归正,叫白奇。

父亲说,这和文学里的比兴关系一样,正指是普遍性的规矩、规定和方法,奇是从正中变化得来的,又不能胡奇,最后还要落入“正”的环中。换句话说,“奇”是带着枷锁跳舞,引用到实用主义上,应该是指一种优秀的思维方式,但是如果出了奇没有归正的能力,也是没用的。

俺姑奶奶说,所以自古以来,不光兵法善出奇致胜,音乐也讲究奇正相生:“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也是奇与正的辩证关系。

我知道:就像很多梨园名伶在唱腔设计上,不但善用于真假声的频率倒变,有甚者在真假音的频繁倒变中又加入了高低音的倒变,像豫剧大家常香玉,像豫东调的老红脸王们,倒奇都是“制胜”的手段,归正才是目的。奇为了推正,正为了推奇。出奇制胜,以奇求正,奇而不奇,正而不呆,换句话说,奇不能偏离了正音,正音离不开奇的推波助澜。奇与正之间就是我说的奇和藕,不管奇多高,都得归于藕根上。

父亲说,对,用在文学上,这个约束很多,一是虚构和艺术真实,还有艺术的基本性质和手法之间,都构成一种奇正互束,又奇正相生的关系。传统文学的奇是为了增加趣味性和可读性,不能奇成点,也就是个别现象,因为很多生活中真实的个案,写成小说就假,就是奇的背后没有普遍性支持,像很多生活中不可能发生的事,写成小说,却真的比真的还真,像《分成两半子的子爵》、像《窦娥冤》……皆是大假的背后有大真实大普遍在支撑,奇没有偏正,才获得的艺术大真实。

我姑奶奶还是和活着的时候一样,爱说话,她说,这有点类似于历史小说的写作,想像的杜撰离不开历史真实,跳一圈,最终还要落入历史真实的枷锁里。

我爸的意识灵魂说:大姑的比喻非常形象。“正”是为了归指于艺术的普遍性,这也是现代派小说从先天太极的外圈回归到里圈的原因,里圈的阴阳鱼和太极的混体,才是我们的原初认知方式。

姑奶奶一听我父亲肯定她,说的更是起劲:所以,奇而不怪,正而不呆,奇不能奇到霍金式的怪,要落到正的环中,以正托奇。在以中正思想为主导的中国文化里,奇又是不能缺失的,奇是正之变,正是奇之归,所以受中国哲学的影响,中国的古典文学对奇字的提倡,口头提倡者不多,实际操作运用者却多之又多。

我说,好像中国诗学里也提到过奇与正的辩正?

父亲说,对,中国诗学里也讲究“以奇制胜”,包括中国文学上合法性的“剽窃”行为,就是合法在一个“奇”字的比赛上,同样的一个意向表达,正版和盗版比的就是一个奇,才有了一个又一个推陈出新的诗歌经典,《诗人玉屑》中说:“炼句不如炼字,炼字不如炼意。”炼字炼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语言更华美,而是为了让诗言恢之弥广的普遍性,在得意忘言的当儿,让自己和读者一道“思与境偕”、“神与物游”。而实现这一艺术大目标的前提,看的就是能不能调用“知”去“能”,筛选出具有含金量的奇中见正、正中有奇的物象,事象,景象和形象,将老母题推陈能够出新,新思考推到极致。

大侄子说的对,姑奶奶说,很多老诗被翻写成功就是例证。

父亲说,这一切无不证实着,作为艺术审美能不能推出“新”“深”“广”,就在于对生活经验和知识经验调用能力,它直接决定着炼的奇中见正的境界,决定着所炼之象、所借之物的含金量能不能把意向构成推到混然天成状。

姑奶奶说,“春风又绿江南岸”,绿本来是个形容,作者推敲一圈,找到这个形容词当动词用,就是奇的思维。

父亲说,大姑举的这个例子更好,奇正相生,一般的手法无外乎《曲律》中说的两种:“意常则造语贵新,语常则倒换须奇”,这属于操作技术的辩证道理,构思极为险峻,又能化常为奇,化奇为常,在平与奇之间处理的游刃有余。正如《诗式》中所说:“写诗取境,须至难至险,始见奇句,成篇之后,观其气貌,有似等闲,不思而得,此高手也。”

俺姑奶奶说,古人高就高在这儿,推奇的时候都是“语常则倒换须奇”,奇与正的处理技巧非常妙高。

我看了一眼我奶奶,纠正她说:“语”在实际的写作中,不是指语言和文字本身。

俺姑奶奶说:高徒所言极是,语是指假借的物象、事象、景象等所具有的隐喻力,比如刚才说的“春风又绿江南岸”,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绿”字的含金量,也就是现代理论中的隐喻和转喻之力量,把静态的场景描述出生生不息的动态感。本姑奶奶活着的时候,超极服气这个绿字,用的很奇,却又很正,从先天八卦的外圈正到里圈的环中,如果不细想,又非常平常。

父亲说,这属于典型的事平意奇的平中见奇。关于奇与正处理方法,小说和诗学差不多,一般都是奇题材往往朝平上拉,平题材朝奇上去推,“倒奇”的目的是为了求正,求正的目的又不能失去“新”和“奇”,关于奇正的辩证问题,《奇门遁甲》和《孙子兵法》在应用学层面上,论的最好。

父亲的意识灵魂说到这儿,让我想起乔伊斯的《芬尼根守灵夜》,卡弗的系列短篇,还有我三叔,他们去结构奇的手法背后,指归的都是正的环中。

我父亲说,这就是奇正相生的变通术,让你姑奶奶给你讲,她才是奇门专家。

姑奶奶说,实际应用中,奇与正之间的互生变通,中间有一个非常妙微的度,这个“度”很难把握。

父亲说,是的,无论是传统文学还是现代派文学,能把作品写到奇正相生,不容易,因为二者是有一个双向约束的标准,正如金庸所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所以推奇推不好了,容易适得其返,跑到情理之外。

我说,对,比如很多人的现代派文本实验,手法结构的奇,却没正的依托,不但白奇,奇不好了还会落入非艺术的地界,就像霍金们的宇宙发生论,就奇到了神学猜想里,背离了物理学的实证本质。

父亲说,传统小说也一样,比如一篇选材本身就很奇,就不能再奇上加奇了,你构思的时候就需要归正,如果你还朝奇上推,不但达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奇上加奇还会让文本落到情理之外,失去艺术真实。如果选材本身就很平常,再朝平常上写,就会迭入套路和常规,不但会趣寡味淡,还很难挤出新意。可无论是正中有奇,还是奇中生正……

不想,父亲和姑奶奶正说到高兴处,一个姐姐给我发来私信,叫父亲和我姑奶奶的灵魂也都吓跑了。

姐姐说:傻妞,什么都说,别让人偷了你的思想!

今天我起来的非常早,从半夜三点写到现在,冻的浑身哆嗦,俺娘肯定又想谋杀我!要不然她为什么才过十五就把暖气关了?

寒冷直觉让我冻疯,我嘟嚷着,笨的连象都看不见吗?

老爸怕我惹老妈生气,急忙出来说,昨天和你姑奶奶从奇正相生的角度讨论的春风又绿江南岸,你还有别的思考吗?

知我者父亲也,当然有了,如果把作者的比器“绿”字上抽了,等于抽死了这首诗!所以,王弼扫象扫来一片反对声,因为一抽象出结果,道就远离了我们的存在,成为观念悬搁。无论从宇宙发生论到我们存在认知论,还是从太极图内圈的纯象直观,到外圈体用一体的八卦,整个从体到用的过程,都扫不动象!等能扫动象的时候,我们就得道了。我们得了道,道却让我们远离了体,也远离了用,远离了存在,就像悬搁待用器物一样。

父亲说,对,这是广义存在学上的解释:象灭道亡。从狭义的存在学看,我们当下的存在里不会有道。道和时间一样,一但道在象中被体出来,我们就不再是当下的我们了,而是灵肉分离的我们。而无论是广义的存在学,还是狭义的天人合一,探索的都是得道方法和过程。

就是就是。比如这个“春风又绿江南岸”,读此诗的时候,我们要把“绿”字“忘掉”,或把它当成拒绝意识经验参与后的一个纯粹符号来看,那作者煞费苦心建构的动态构成,就会随着读者的经验意识关闭而不存在了,“春风”死了,成了一个纯粹的名词,“江南岸”也死了,也成了一个纯粹的名字……整首诗都死了,它从艺术变成了文本悬搁和字典没有什么区别了。换话句说,如果观念和道不以再“用”进入存在,胡塞尔们不可能还原的动!

父亲说,确实是这样,中国文化是体用文化,是动态文化,肉身文化,更是存在的文化,和西方传统哲学关注的点儿是完全不一样的,关于这一点,从我们不同的文字学就可以看出:一个是象,一个抽象。

父亲的意识说得太对了,中国文字学和中国的传统文学一样,其营造——传达——接授的方法,都受太极图的外圈八卦影响极深,是体用合一的,是利用经验的用,它启动的是我们的二元认知。而向内转的目的,是为了回到内圈的太极直观图,只观象体象,没有要去“用”的预设诱惑!

这就是为什么伏羲把河图洛书变为循环化生圆图的又一层意识——从天人合一的纯体到体用合一的经验利用。传统艺术发生那一刻,是先天八卦内圈的太极直观图,一旦体后有了用的冲动,就成了外圈化生出的八卦。

我又明白了,就是如何才能和哲学一样,创造了经验,再抹去经验参与,就是从外圈的八卦回到直观太极图。这是现代派小说向内转的大任务!

今天父亲告诉我,他们又得忙着迎接一个作家,让我看书,别再到处乱吵架了!我点点头告诉父亲说中!

父亲的意识刚消失,一个姐姐的意识又出现了,她发来一个微信:吃安定太多会导致神经。

我的视觉机械在移动中“看”着她发来的文字,又激活了我的意识在时间里转身——恍然大悟了,果然是的!

这像不像我们看传统文学的审美过程?必须得把我沉重的意识参与进别人的历史经验里,调动起我的个人经验反思之后,我才能看明白个所以然来。

我也学着三叔,朝朋友圈里发了一个图片让意识小鬼们看。

以艺术的方式发的。

发了图片我问:这个骑自行车的人,面对三点一面的平衡原理,他为什么不栽倒?

没有小鬼儿搭理我。

我又告诉他们,实际上它并没有违背物理学原理。

我看依然没有人搭理我,就又烦神经了。面对这群百点而不化的作家们,中国文学怎么可能会不死呢?

它有我的预设举动,我展示图片的本身,其实就是在展示艺术的第一个本质:图象学。

第二,这个骑自行车的人为什么没有违背物理学的平衡原理,因为有一个支点是隐态的,这又是艺术的另一个特点。

第三呢,就是审美的,面对同样一个艺术文本,你能类比兴开的境界有多大?

第四呢,就奇正相生的辩证问题,看似离奇,并没有违背物理学的平衡原理,所以他不可能栽倒。

第五呢?就是技进乎于道,我们骑车不栽倒的背后,玩的是力学平衡。

……

这绝对不是我神经了,这本身就是文学的性质,也是中国的虚实文化,奇正文化,认知文化……

今天一个姐姐发私信来,想听我讲国学,我的意识想了半天,那我就给她讲讲国学吧。

什么叫国学呢,这是和西学东进后相对出的一个新词,它是一个广义的概念,所有的中国文化史文明史都可以归于其名下。事实上,中国学的主脉只有经史文,经里又包括医学、百家,以及百家以后汉经学、魏晋玄学,宋明理学、和王家心学……这也都是大家知道的,除此之外,它还有很多地域学术派别在百花齐放……学术不同于艺术,艺术有模仿的成份,不需要博学深学,便可凭一己之天赋而大器早成。学术则不可,不涉及学术不知学问之深广,常常是埋头苦学一生,待学完悟透了,支撑性命运转的血气也累散了,无缘笔著,用生命透支来阐释气聚气散的性命说便成了哀呜于学术界的常事。所以从古自今,学术错误一直没法避免。

尤其是国学,比西学更难,难就难在除了读,还存在着很多悟道的弯弯和关卡,除了仰天俯察经验体认,还要再博临群书,参悟文字。

而悟字呢?归到词源学的深处,还是悟象。

所以,无论是哲学、物理学、数学、艺术……表面看去是悟字悟数,事实上比的都是悟象。包括中国的医学,从医理到脉象再到药性药理,悟的都是在变中观象。我老家有句俗语叫:“识象的给我站出来!”识象这两个字,那说得真叫个太好了!它不但道出了万般文化的根基,也说出了艺术的之所以是艺术的机关所在。只有懂得识象,学会铺象,能够铺出动态的活象,你才具备一个艺术家、医学家和哲学家的资格,最能说明白的,就是《河洛图》,八卦,邵雍的《皇极经世书》,其实都是藏在数里的隐形图象学游戏。也就是说,数的背后玩是图象识别游戏,而不是数本身。

比如中医里五行说就是符号学意义上的存在,不但中医上有五行之说,武术上也有这种五行化分。比如俺老孙家的武术大师在他的《孙禄堂武学思想》里说,五行者,即进、退、顾、盼、定也。九宫者,以八手加中定,是九宫也。

可五行说在中医存在问题,有很多反对声音,好像它们的存在有什么不合理。

事实上五行在中医里的作用,就像现在的西方数理语言学,因为简洁符号的被利用,使人们进行复杂思考时应对自如,不想抽象本来是为了思考方便,不想也让门外汉们如坠雾里。正如克莱因在《西方文化中的数学》里所说:“数学的另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它的符号语言,和音乐利用符号来代表和传播声象一样,数学也有符号示数量关和空间形式。”对数学符号的运用是中国老祖先的大慧,同时随着语音和文字的流变,这些符号也为后人学习术数布下了迷魂阵。

这正是历代大师提倡重视文字学的原因。除了悟文字,还得悟生活,还得悟数,因为各家典藉基数都不一样:有二、有一、有三,还有一和零的混成……这不是中国文化里最深的水,还有中国八卦学更深的水,叫训诂。训诂学在文字学之列。

也就是说:文字学名归小学,实则比大学更难。原因就是古文字不发达,随着文字的丰富和发展,音义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前面说过,春秋时期有一人因识得古文,而荣登史册流传千古。也就是说,正是因为语言体系的不丰富不发达,常常同一个字在不同的语境下,像具有七十二变神能的孙悟空,最有名的就是《老子》五千言里的“道”字,在同一句话里不同的“道”有着不同所指义,悟不透,就学不好老子。再比如“话说”二字,几乎成了古典小说的代词,可也有个别地方非指小说,而是指经学理论。

如《朱子类语》中:“如易,某便说道圣人只是为卜筮而作,不料有许多话说。”正是古代文字系统的不丰富,生成语言学意义上古文字需要后学者在变中求通,变中断义。“变”这个一直处在构成中的动词,从伏羲时代以来便成了中国认识宇宙和自身的基础,越“变”得快,给后人学习国学带来越多的羁绊,同时也会造成更多羁绊后的连环羁绊。

比如钱穆在《论气运》一章中,诘问气怎么可以分阴阳?气之所以能分阴阳,源于视觉上光变消息,一般隐遁为“阴”,现见为阳,而气的阴阳,来源于古人对水分子物理学变化的视觉观察,对此张载论的最为清楚。

诸如此类的狭释错释一旦进入传播环节,尤其是学术权威人物,一个关键字的错释偏释,就有可能把一大片读者从康庄大道引到茄子地里……

可面对浩瀚的学海,人生的时间实在有限,谁又保证一生不出几多次学术错误呢?所以面对这种种不可避免,读者要提高自己的学养,先学好“小学”,随后把“悟”脊骨性的关键字当成学习的基点,才能在鱼目混杂的古本释注里拥有自主的辩识能力,也叫悟性。

悟性不只是通变明白,还有应用学意义上的。

用在艺术上,这种通变应用能力也叫艺术天赋,其实就是对生活经验的敏感度,以及把握、调动和利用能力!

有人对“象”的敏感度比较迟钝,没有利用调“象”提“象”用“象”的能力,概念的陈述,不知叙事为何物,不知道选材和细节的力学价值,写的选材和认识也都是别人的牙祭。其实,这些问题看着是很多问题,归根结底都是一个问题:那就是对“象”的认识问题。

小说是经验的艺术,无论是结构、语言、选材……多么“现代”,都迈不过“象”的问题,都是象的认知问题、提练问题和书写问题,设置问题,对“象”的敏锐度,以及调用整合的能力,决定着你的艺术前途。

说到这儿,我想起徐则臣写的一个文章,里面有一句:“现在再提经验写作已经过时了!”

我只能偷笑他的无知和悟道肤浅,因为所有的艺术都是经验的书写,而现代派文学的反经验——只是在传达的过程!而营造的过程,不管你多土多洋,都是体象识“象”挑象提练经验的结果。不能光单线条的看审美过程的反经验,就可以不负责的说现代派文学就是反经验,抹杀营造过程对经验的把握和提炼——这种狭义的做法,会让大家感觉什么叫现代派实验一样,把小说越来越抽象。

艺术是象,也就是图像学,更是图像叠加学,怎么叠加?是写作技巧,更是功夫,也是作家对经验的调用和把握天赋。

从而,我们可以看出,文学、易经和医学看似联系不到一块,究到深入都是“理无二致”的大同。从太极和粒子的整个性来看,虚实必须混生互体,从发生论,到存在论都是一样的。

比如文学里讲的情感和认知共鸣,就是文本与世界和他人的关系。

“情”、“义”、“理”和文本之间呢?就是虚实混体有无互根的文本宇宙。

情不能离开文本单独存在,文本也不可离开情单独成为艺术。换言之,一分离就不再是艺术。二者一虚一实,互为其根,凝而为象,观象体情。

情能传达多少,至于可以传达出去多少,依赖的不是摆弄文字本身,也不是玩弄语言,而是在经验中提练活象!

今天我和一个大人物也吵架了,不过他没有搭理我——现在我混到连我们的国家领导人都不搭理我了,我烦!我有很多安定,倒出来一吞,就能从阳极蹦到阴极……于是我又把心思传达到朋友圈里,依然没有一个人搭理我,我更烦——是我神经到传达不动生死问题?还是这个地球的冷漠麻木?我不知道。

我每一次公开宣布我要自杀,都没人理我。

原因就是我想自杀的“心象”陈述,还不能构成可观的象空间刺激他们的神经,我只有真自杀了,把自杀这件事用自我毁灭撂出来,我的自杀才可能构成有效的象刺激,然后激起大江南北的文友作文悼念我。

所以,我光干说自杀的事,一直没有自杀,早没有人搭理我了——好像我必须把自我毁灭当作比,才能真的兴开我个人的生死问题!

我现在和《局部麻醉》里的主人公一样烦。

《局部麻醉》是三叔的一篇小说,写一个正常的人由于特殊的病因,受到外象汹涌叠加,导致精神崩溃的过程,通过事象直观展示,写出外界环境对神经元刺激导致人情绪崩溃的过程。

父亲说,表面上看去,貌似传统的事象陈述外在于我们,事实上你三叔善于绕过事象,利用了心理词典和多重的错象叠加手段,建构了一个又一个文本的重象空间。

我说,就是环境叠加对人机械神经的刺激,就像现在的我,没有一个人搭理我的外在冷酷,叠加一年了,我被刺激的想自杀,想一死了之!用肉身毁灭当比兴动开世俗的虚伪!

父亲说,人的存在,如同粒子的有无二象,太极的阴阳,人体的血气,活着的时候,二象构成是此时彼时的虚实,你自杀了,就是活着和去世的虚实构成,你想用肉身毁灭揭示生死,你的手法依然是传统文学的!

父亲说的话叫我气笑了!

父亲的意识灵魂看我笑了,知道我又不想自杀了,又说,看你三叔在《局部麻醉》怎么揭示的虚实?在《别人的房间》里怎么揭示的虚实?没有任何诱惑,唯一的就是直观给你看,在你自主调动你的内化的心理词典目击行进中,你的视觉神经元在那个二象化生着文本宇宙里直观体道体情,产生直接的痛苦、恍惚、不安、烦燥、恐慌……一系列的情绪直观,让我们在和主人公在不同的直观象中,情绪达以共生。

今天,哥哥回来了,又要带我去看神经病,让我刺激的更疯。我开始和我嫂子吵架,又和我哥吵架,他们都不搭理我。其实,是我自己在多重幻觉空间里自导自演着一场又一场的吵架戏……天天狂躁的像哀怨了几千年的中国诗人!

为什么呢?

因为中国的诗学史就是中国诗人的情感史,或者直接说成是中国诗人的烦闷史。大有不烦便闷,才能诗也,反正都和我差不多,不烦神经不会写作。

这正如《文心雕龙·物色》中说:“情以物迁、辞以情发”;宋范晞文在《对床夜语》中说:“景无情不发,情无景不生。”;明谢棒在《围炉诗话》中说:“夫诗以情为主,景为宾。景物无自生,唯情所化。”……“情感说”一直统帅着艺术家的价值取向,成为中国艺术无处不在的重要母题。

比如:“此恨绵绵无绝期”;“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现代小说家卡夫卡、莫言在小说里对国家机器的反抗和自由的渴望等等,都是缘情而起,借象而发,在比中兴出的虚象,也叫境界。说到这儿,我看到父亲的灵魂想言说他的意识,就停下来,给他老人家一个心理词典言说的机会。

我问父亲,为什么负面情绪容易刺激人的记忆,正面的反而弱化?比如世界艺术史,基本上就是人类苦难史?

父亲的灵魂果然又开口了:之所以人的神经对苦难记忆深,原因就是苦难对神经的刺激是“痛”,痛会刺激肉身神经的强度应该相对大一些。这一点世界艺术史可以证明,几乎留下的都是苦难血泪史。换言之,是精神苦难造就了艺术史,反过来说,艺术史就是艺术家的苦难史。

对对对……我附和父亲说,中国诗学的自然里永远都是悲秋的,而不是咏春的。像屈原、陶潜、杜甫、陆游、苏轼等人的名篇,多半都是他们入仕入幕方面不得志,和我差不多,遁而有闷,“闷”出来的。可以说,回首中国诗学,都是有诸多个“历史象中”叠加出的悲怨基调!造成这种悲怨叠生的原因,除了个人命运的不顺,还有“学而优则仕”。入仕不了,又“心向朝廷”“向”不成功,隐遁在“当下”的绝望之象中,没有闷出的个人仕途前程,却“闷”出了中国诗学的一片辉煌。

父亲的灵魂没有接我的话茬儿,他继续自言自语:从《诗经》开始,其目的都是为了借象传情传义!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凡大家所造之境必合乎于自然”,其间的境和自然都是你说的象中的问题,不能把境界错误的理解为道,神化它,然后让很多初学者不知所措。

我说,说到这儿,需要转回到老子“以有显无”的认知论。不管中国文艺理论的境界被神传的多高端,它都是指文本的象外之象的那个空间,是情、道、义、理一系列的意向归指隐身之处,我们的经验意识在比的诱惑磨荡化生,兴开一实一虚的文本宇宙,然后我们在这个虚象宇宙中体情的方式,又是非意识的直接情感。这就是传统文学转弯的地方。所以,现代派文学嫌老套路的审美过程麻烦,通过象变转成直观。换言之,传统文学的二元对立就在这个预设之兴有目的。所以,现代派文学就把这个目的阴谋象变成直观,从找道到观象的方式,手法都是老子的以有体无式的。

不知道是父亲给我讲学,还是我给父亲讲学,就听父亲说:你说的很对,你每一次神经,都是环境诱发刺激神的!你的神经过程为我们揭示了我们真实的存在过程,有广义存在,也有狭义存在,在你神经的过程中,可以说“象”无处不在,它不但是你神经的根由,也是万学之源。

哈哈,我老爸说的太对了,我语言神经没有坏,我内化的心理词典后也没坏,所以我依然明晰如常表达我的神经。正是这个原因,我哥哥说看我发神经就烦!因为我有病,他也不敢吵我,否则他就是犯罪!所以他更烦!不但情绪多,而且都是负面情绪,这种情绪比较适合歌也诗也……

父亲说,是的,情绪多是由生存环境诱发,包括你想自杀也是环境叠加刺激的后果。环境有四维的,也有三维,都属于人在空间刺激下的直觉绝对,不通过自主思考,便自动放射的浅意识活动。如喜怒哀乐,爱与恨,烦与躁等等 ,当然也包括妒嫉、惭愧、内疚、自豪、羡慕……皆属人之内在世界,如果不通过有效的方式传达出来,带到坟墓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说对,所以中国诗、歌、乐从诞生开始的就是为了歌也,乐也,诗也,为得一个内志得传也。我实践唱戏的时候发现,戏曲以情推声,以声带情的声情问题也非常哲学。

父亲说,对,唱和写都是文字,只是一个听,一个看,一个声象,一个字象,都是以象传情。比如很多伶人,嗓子非常好,可传到老百姓耳朵里却落个有腔无味,原因就是声象里不带情,无情可聚,自然就无情可传可感。

我明白了,无论是从我们的神经认知方式,还是从词源学的角度来看,我们体情的基点都不是符号,而且象。需借象曲传就是这个道理。表面上看是借文字,实际上是借文字在铺象,因为符号本身就是象指,再由它们铺出叠象,字都是一样的字,重点就在叠象,像陆游的“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就是通过文字,铺出两个虚象场景,一是国家胜利的场景,二是祭奠亡者灵魂的场景,一喜一悲两个景象的对比,我们看到陆游强烈的爱国情:人死了还在操国家命运的心,传情的力量和效果自然是大到无法言说。

我一听大乐:父亲说艺术不是单纯的图象学,而且是图象叠加学!

父亲说,对,如果说艺术是图像,我们的生活里到处都是艺术。

对,包括字典都是艺术。这就象我妈和我妈的相貌之间的所指一样,人家一说我妈,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妈的相貌,也就是她的图象特点。我在大街上碰到她老人家,视觉机械立即就会进行图象识别,完全不需要调动意识,我的视觉机械和头脑识别机械,直接指向一个称呼:老妈!然后“那个会动的机器”就笑咪咪的冲着我问:“孩儿,干啥去了?”

我总不能说我娘的存在也是艺术吧?

母亲的肉身机械问我:你又和谁说话嘞?

我说,我爸呀。

母亲说,你爸?

我说,嗯,刚才还在你旁边坐着……

今天我的语言又在朋友圈里演说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搭理我,这个虚拟的世界,让我真是一个烦神经,不搭理他们了!

有人会奇怪,我的生活里怎么天天只有朋友圈?

是这样的:因为我是一年365天,300天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病人,我天天一个人在楼上,也只有朋友圈这个远程共在着的世界,我才会意识到自己在“世界中”。

那个远程虚拟共在的世界,从网络发明到今天,好些年头了,所以揭示它的虚象存在,都是直觉点域神经模式“点”开来的。

它在我的意识里已经从反思存在到不需要意识反思。

父亲说,这个远程自在着的“空间”,其实是你的心象空间,它的自动展开和构成,其实里面也有神经认同的内化。

父亲说的对,只要打开微信,它就在我的内宇宙里自动展开并在着!我的眼睛让我看到里面很多活跃的网名在刷屏,网名只是朋友们冒泡的符号化身,其实我看不见他们,他们的存在和借他们人之口言说的鬼魂一样一样的,都是他们的“意识小鬼”活动在冒泡,和鬼魂没有什么区别。

父亲说,对,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人确实像脱离了肉身机械,和我一样只剩意识灵魂的言说!

但是他们和我的言说方式截然不同,我是大脑计算机自己在言说,他们的言说里有意识灵魂操作他们的大脑计算机。所以那个远程共在着的虚拟世界,没有一个灵魂相信我撞见鬼的“疯”话。

情绪和道的性质一样,或者可以说情绪是原初的道,它和象的关系也形同母子,没有“外象中”和“内象中”,就没有感知世界、自我、他人的存在的大宇和小宇,我们就无从情绪!也不会有情绪!

如果没有情绪需要传达,我们就没有交流欲望,没有传达自己内在和交流的欲望,就没有符号的诞生,更不会有文学艺术的诞生。换言之,艺术和符号一样,诞生的目的都是为了传达内在情感和内在认识。所以我三叔利用心理词典进行错象叠加,通过变象错象直观,成功实现向内转的原始认知的文本探索。

哎,这次我得告诉你我三叔是谁,不然我还老觉得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三叔就是墨白,我爸叫孙方友。上面就是我三叔很早就发现的存在认知,并运用在了他的小说里。我们读三叔的小说,不需要意识反思参与,就可以直接得到很多直觉生存情绪,就像看我这个神经病发言一样,生出很多的情绪直觉反映。原因就是:我三叔利用了内化的心理词典和错象理论构成的象体的直观。

这一点很重要,我要把它公布到微信里,谁敢反驳我,一刀砍死一个!

比如他的短篇小说《街道》。这篇小说几乎没有什么故事,完全是主人公在重会昔日情人的路上,一切繁杂的所看所思所看,错象叠加给你看!

很像我神经严重这一年的自言自语,对虚拟世界的隐性存在者的情绪刺激,让很多人都讨烦的把我拉黑了,还有很多人无缘无故的骂我,还有巧骂的,有直接骂的,也有过年打电话拜年不接电话的……反正他们因为看我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神经言论后,通过视觉机械和心理词典自主产生了很多直觉情绪,随后又以各种方式回馈给我,构成我的外环境,不停的叠加,叫我刺激疯的更厉害、更厉害……

三叔这篇几乎没有故事的短篇小说,很像我的神经表演,直接通过心理词典对目击者神经元的刺激效果,他重点不在写故事,而是在重笔书写寻找过程、“在路上”的种种情绪。

如果按照传统现实主义小说“以事及理”的模式去看《街道》,根本看不出它妙在何方,甚至觉得它是一个很“笨拙”的小说,原因就是没有故事,就算您拼命想从那点小故事上去妙悟其理,来把握主人公寻找过程中那个彼时内在,也是徒劳的。这篇小说的主要意向就是在路上寻找过程中的种种情绪,比如不耐烦,茫然、着急、烦燥、失望、无意义——换言之它是为了表情,所以三叔把他直观之象的重头戏放在了“看”的过程上,一路错象、变化、叠加给你看,这个看的过程其实也是“在路上”,是我们的目光“在路上”,然后构成一个虚实双象互生着的直观太极图,没了用之所需,只有体之必须,直接用内化的心理词典去看,就能生成并“打开”那个正在化生中的虚实混生着的二象,直接受到文本象体的刺激,生出和主人公“在路上”一样的烦躁、失望、隔膜、无聊、无意义和痛苦等一系列生存情绪。

比如三叔的《梦游症患者》中被世人称为傻子的文宝对他姥爷的声嘶力竭的呐喊,他这仍然没法阻击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的悲剧的产生,在一个失去理智的世界里,接连而来的是叠加在一起的死亡现象,刺激着文宝的姥爷的神经元,不停的让惊恐叠加,在不断地寻找他,这个叙述只是他文本里半象,另半象审美完成,依然是通过双象互体化生的手段,让我们目击着他直观呈现出的那段疯狂的历史里裹着的血腥和恐慌……

因为人的内在世界永远都是没有门窗的独立房间,这也是我三叔的长篇小说《别人的房间》主要的表达意向。对他人内在世界,以及他人与自我关系的探索是世界哲学自古以来的大话题。我不管病到多半死,我在别人的眼睛,都是“别人的房间”。三叔在论述自我和他人,以及很多可以直观资料的呈现,其实都已经偏离了彼在的真实,三叔用很多可以直观的资料呈现,堆积出很多象变,到最后依然一无所获,反向实现了他哲学认知的艺术论述。这种错象叠加直观的手段在他的小说里比比皆是。

哲学上原始认知的探索不一止一次的接近,再接近……可文艺学却从来没有接近过这个一元!

原因就是传统艺术从诞生,其技巧营造的手段就利用比调动经验意识参与去兴。所以乔伊斯、卡弗和我三叔们的实验是划时代的!也最为彻底的!

他们只是通过改变诱饵点改变了域的状态,把读者从八卦带回了太极图,调换了传统审美的神经认知方式,这真叫不给你来虚的,直接让你用内化心理小词典看象体变化的一路叠加,刺激你的直觉绝对。

我们审美中只需要用内化的心理小词典,目击文本中的象变叠加,象变叠加的多了,就会刺激我们的启动机械神经认知……这正是《传习录》上说的:“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古人所以既说一个知,又说一个行者,只为世间有一种人,懵懵懂懂的任意去做,全不解思惟省察,也只是个冥行妄作,所以必说个知,方才行得是……某今说个知行合一,正是对病的药。”挪到艺术上就是阅读过程的视觉机械和心理词典配合下的运行,在行中去看。

从而我们可以看出,传统与现代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你营造的比饵朝向的域状,是以何种方式刺激的神经?

不光传情传理传道的效果隐聚在所借的“象”里,我们认知方式,同样隐在其间。象借的好了,也真的能象备功达。同样的材料,就看你怎么用,比如语言的陌生化,本来它是为了撬动意识反身,加大的文本和读者的二元对立。但是我三叔却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理论,利用心理词典和错象交替叠加,竟适得其返的叠加“跑”了我们的有意识,把八卦叠加成了太极图,出现了物极必返的效果,让我们的视觉机械推到一个双象正在化生的直观宇宙里,与卡弗的“断象”有异曲妙的效果。

这正如我三叔所说:“在技术上,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重要问题就是叙事。故事只是使读者进入回忆内部的一种手段,叙事的灵魂应该是一座巨大的宫殿,一座迷失在时间和历史之中的宫殿……”

文学史上除了我三叔,也有不少作家涉及情绪这个主题,比如《恶心》、《局外人》,就象庄子让我们看他笔下的《疱丁解牛》技进乎于道的解牛表演,翻来复去再读几百遍,那忘我大自由状态永远还是和我们自身的存在没有关系,永远只属于疱丁自己。

比如萨特最喜爱的小说《恶心》,据说在写这篇小说时,萨特突然发现了“恶心”这种人类普遍共有的情绪。据说由此他的存在主义思想一下子被打开了。

他真的打开了吗?

继续看:主人公洛根丁原来对自己的存在、对外部世界没有什么清醒的体悟。但突然有一天,他感到浑身不适,开始了恶心感,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意识到了“自在的存在”,恶心感就是他对自身存在的体认。

父亲说,萨特的写作手法依然是传统的,和庄子一样,无论如何展开疱丁解牛的忘我,让我们去直观,如果我们不调动意识参与,它要传达的意向构成都是隐态存在,那个由“比”才能兴动的境界就是闭合的。

父亲说的真对,因为事象比饵就是为了诱惑我们打开经验意识去参与激活隐象。

萨特在《为何写作》中这样说:“……正是由于作者和读者的共同努力,才使那个虚虚实实的客体得以显现出来,因为它是头脑的产物……它们在由阅读引出的客体之外,不能再有任何意义,不管怎么,正是这些不言之意,赋予客观以密度和独特的面貌……作者在引导读者,不过作者所做的全部事情也只不过是引导而已……简单地说,阅读就是有指的创造。”

由此可见,萨特的理论追求和他的小说都是传统的,作为传统小说,他挑选的“事比”能量又是软弱无力的,还没有能量诱惑我们“兴”开他想要的恶心感,所以读到最后,这种恶心感仍然属于主人公洛根丁一个人的,不具有普遍性和共鸣效果,洛根丁的恶心感离我们读者要多远有多远,大有“他恶心他的,碍我什么事?”的意思。从而我们可以看出事饵诱惑的锋锐度,决定着兴的广度,也决定着共鸣的深度,更决定着你预设的那个道在哪个层次?

父亲说,所以选材很重要,无论是借形象、物象、事象,还是现代派的直观之象……比的就是你所找的“选材”的档次,因为关乎着你隐藏的双重预设。

双重预设,父亲说的太好了,这个双重预设里又埋藏着一个体用过程。

父亲说,是的,比饵点的自身存在就是以体为用,诱开虚象境界,让虚象境界的正在构成中,还埋藏着又一轮的以体为用。所以说艺术是图象学,更是叠加图象学,功夫就是你怎么用叠,怎么推铺!叠的好不好,就在于你调动经验锤炼出来的那个代言人——艺术支点的“饵点”站在“逸、神、妙、能”的哪个层次里。

从现实主义的标准来说,萨特的《恶心》失败在营造过程。

可以这么说,一是对生活经验的提炼功夫还不到火候,同时也说明艺术触感的敏锐度不到。

我明白了,艺术的营造过程,除了技巧,还考验着神经触感对环境的机敏程度,所以优秀的艺术家都有点神经质。

父亲说,是这样的,艺术发生营造过程有一个以体为用,为用找体的双向点域比兴的过程。

也是神经认知学的。

确实,面对同样的环境刺激,有人兴开一点触动域,有的人没有触动,有的人却能触感活一个艺术宇宙,甚至艺术经典,比如油画《星夜》,上下五千年多少人仰望星空,都没有仰望到梵高的高度,多少人天天使用内化,也没有人内化出大鹏展翅……

从艺术发生论上说,应该脑部结构不同导致的不同神经认知,从解剖学家解剖爱因斯坦的脑部结构比平常人大,换言之,就是触感神经多,叠加的量就多,叠加效应好。还有歌唱跑调的问题,多数都是因为大脑里头有一个叫弓状束的神经纤维的体积小,对乐象的触感面积小,叠加刺激的感知能力也小!还有因为是回路出现了问题,导致的传导不通的面积缩小。

父亲说,确实,大脑结构不同,艺术触感就不一样,艺术触感归到深处依然属于象和神经元的问题。

我说,就是,脑部结构的大小不同,传导叠加的面和量不同,从而造成认知差异。

父亲说,这个认知差异的就是天赋说。

面对同一个母体表达,同样的生活经验,同样的学识,也会写出个高低不同,原因就是不同的人,对经验知识的调用能力和筛选提炼的能力不同,这就是好多人生活也多,读书也多,一写作表达力度的就弱的原因。

我说对,脑部结构的面积大小,叠加的量,决定着大脑的运行速度和反映速度,和我情绪障碍刺激的神经分裂并不矛盾。

父亲说,这正是你说的神通广大和神不通更广大的问题,都是象量叠加效应,只是叠加的模式不同。记得有一个外国电影,讲的就是一个姑娘在用身体偷运毒药的过程中,毒品袋在体内破裂,激活了她周身的所有神经元,于是她就变成了绝世天才。而普通人的大脑开发只有百分之十左右,所以你生病本来不是好事,可超乎常人的体痛刺激,却激活了你大脑里更多的神经元面积,传导叠加的密度和面积更大,这也是你天天说脑子运转的速度比火箭还快的又一个原因。父亲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会又说,你病活的神经元面积和你的聪明程度问题,其实也是点域理论。

呵呵,这就是说从宇宙发生论到存在的神经认知,都被我神经统一了?

父亲一听,怔然一会儿,突然开心的冲我一笑:好闺女,神经的水平不低!

哈哈,我又启动了你的二元神经认知!

父亲哈哈大笑说,我本来就是一个意识小鬼……

悟道不管是顿悟还是渐悟,悟的都是体道的过程,用西方的话说探索的是我们怎么用神经认知宇宙、自我和他人的过程与方法,而不是得道以后。

无论学国学,还是学西学,只有学会怎么神经,怎么识象辩象,才说明你悟了到“家”,观不到象,说明你还得继续修练!还得继续“悟境”!只有悟得“境”的存在,才算是真的“直入如来地”而“得道”。

而我得道的过程,并不是完全用植物神经去认知的,也不完全由意识决定,它在我们的存在应用过程中是复杂的,所以中国古人追求的天人合一,现象学家们追求的原初认知,只是我们经验万年的当下,其中的一种认知方式,应该叫狭义存在学。我们的广义存在论,有一元,也有二元,还有二者之间,像常香玉的真假嗓频繁倒换一样,无论是单纯体认,还是混体认知,广义存在学,也属于典型的象中感知神经学。

这就是哲学,这就是现代派文学,这就是古老的中国肉身哲学,这就是哲学的生存论,它就是我们带着一身神经的家常认知!说白了,哲学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咋一听两个字,让人望而生畏,实际上她的课题都是大道至简的,就藏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人人都是实践哲学的专家,每一天都用肉体千百遍重复着认知活动和过程,它本来就是属我们老百姓。

可是,为什么老百性不懂呢?

大概正是文明堆积的原因,把简单的哲学问题越堆越高,没法下来了,留下少数人在山顶上转来转去,越转越迷,越转越找不到下山的路径……

学习靠加法,传达要用减法,能上得山去,就得能下得来。

可事实上由于种种原因,哲学越来越加法运算,让她“高深”到连很多大学老师都望而生畏,成了极少精英们的专属。正是哲学越来越繁深,再加上文字的流变,别说西方人,连很多中国的大学老师,读中国哲学都读不懂。正是西方人不能真的读懂中国文化,他们在转向中国古老的天人合一时,漏洞百出,尤其是美学转向更是转不动,不能真的回归那个最原始的最笨的认知方式。

(全文完)

       作为一名普通作家或文学爱好者。大多人有过出书的经历。或免费或自费;或欢喜或悲伤;或如愿或失望……那么,就请您把出书的酸辣苦甜的故事讲述给我们,让我们再告诉大家……

        文字要求:3000字以内。来稿请注明《关于出书的那些事儿》字样。截稿日期:2019年12月30日

        投稿信箱:hnwenxue@126.com

        稿件一旦采用,将在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和纸媒分期刊登,最后结集出版,让更多的人知道您《关于出书的那些事儿》。

《关于出书的那些事儿》

————征文启事————

作者简介

孙青瑜,女,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2002年开始文学创作,现已在《钟山》《南方文坛》《文学报》《文艺报》《上海文学》《北京文学》《文艺评论》《绿洲》《天津文学》《安徽文学》《长江文艺》《山西文学》《山东文学》《长城》《朔方》《山花》等报刊发表小说和文学评论百余篇。作品曾被《中篇小说月报》《长江文艺·好小说》《杂文月刊》《小品文选刊》等转载,并收入多种选本和书集。曾获第二届孙犁文学奖,《莽原》2014年度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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