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蒋建春/露天电影,记忆里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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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建春
露天电影,对于现在的孩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大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尤其出生在农村的孩子,对露天电影一定不会陌生。那时侯人们的精神生活,尤为匮乏,能酣畅淋漓地看场露天电影,是件多么美的享受啊!
我的家乡在一座民风淳朴,宁静幽然的海岛上。家乡曾经的露天电影,记载着我年少时斑斓多姿的童年和快乐。它就像故乡的潮水,在我心底起起伏伏,尽管有些遥远而模糊,却如同烙印一般,深刻在我的脑海,令我难忘。
记得岛上的露天电影一般会在水岛村、大路口村、东山村、西山村这四地放映。放映员一个叫大雪,一个叫小根,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渔民们对他俩很是热情,来放映时,总会有人递支烟过去,好像不这样做,就捞不到看电影似的。那时的我,曾天真地憧憬着:长大就当个放映员,这样就不会下大海了(方言当渔民的意思) ,还能天天看电影。
岛上的露天电影,从来没有贴过花花绿绿的海报,但消息总是象长了翅膀似的,提前一天就家喻户晓了。放映的当天下午,生产队一般会早点下班,那家家户户的袅袅饮烟,也就提前飘在了夕阳下美丽小渔村的上空……
露天电影的场地,就在生产队的大场上,大场紧偎着大海,不过十几米远,白天用于轧稻草、织渔网、晒渔货,晚上就用来放电影了。晌午刚过,孩子们就倾巢出动来占地方了,拿着矾石或粉笔,挑不远不近的位置,画个长方形,你一块,我一块,好地段很快就被这些“小军阀”割据完毕,接着就回家搬椅子,扛凳子去了。儿时的好伙伴小华子就是“占地”的高手,不管来迟来早,他总能占到大块的好地方,其实他也用不了,我们就跟着“沾光”,还有漂亮的女同学……
大场的周围,孩子们追打着,皮闹着,兴奋着。滚铁环、跳皮筋、打陀螺、丢沙包……他们玩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直到电影快开演了,才会尽兴而止。
四五点钟的光景,放映员大雪和小根挑着放映设备来了,先要把黑边白底的电影布幕挂好,此时的” 放映员” 就是” 指挥员” ,他俩只需动动嘴,热心的渔民就会七手八脚很快地挂好布幕,绑好喇叭。
夜幕慢慢降临了,渔民们扛着大板凳、拎着小椅子、夹着小马扎,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地涌向大场。有的人家靠近的,先拿凳子占个地方,然后回家没准再织两趟渔网,或搓几米草绳,直到电影快开演时,才不慌不忙,悠然而至。早来的人自然有好位置,迟来的就只好在后面了,人多时甚至到反面去看。看不见就站在凳子或石碾上,孩子们有时还会骑在大人们的肩膀上或脖子上……全村男女老少,千把口人,不少渔民还抽着烟,大场上人头攒动,如同星空中的点点星光……
那时岛上没有电,所以专门配有一台银光呈亮的小型发电机,形状有点像战斗机的机头,发动前,得在轮子上缠绕好多圈的绳子,猛的一拉,才会起动。夏天还好,冬天天冷,不易起动,放映员往往拉了多少次也起动不着,急得额头上甚至冒出了汗。这时渔民大哥“显身手”了,海上的风雨练就了他们强大的臂力,往往只需几下,就奏起了马达” 嘟……嘟……. 嘟……”的轰鸣曲。
来电了,挂在竹竿上的大瓦灯泡光亮四射,把大场照得如同白昼。放映员首先要对着布幕对光,一些调皮鬼就会不失时机地伸出手臂,变换着各种手势,布幕上就有了生龙活虎、栩栩如生的大灰狼、小狗、小鹿、小鸭……
正式影片放映前,一般会放一两个“加演片”,内容是科普、新闻或幻灯片之类的,大约十几分钟。如同吃“大餐”之前,先来点“开味小菜”。记得有一次在东山村,放映之前,先放了我同学杨玉娟的父亲、杨大爷先进事迹的幻灯片。杨大爷当年是生产队长,吃苦耐劳,生产抓得好,被评为市劳模。当年那场电影的名字,已记不得了,唯有这件事一直没忘。
在一片期待中,电影终于放映了,这时场上一片寂静,观众仿佛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布,生怕漏掉精彩的情节。只有旁边海浪轻柔的波涛声,时而隐隐传来,仿佛它们忌妒着我们看电影,而故意来点小小的“骚扰”……
那时只有一台放映机,所以中间要换片子,一场电影要换三四次。偶尔还会有断片和烧片的现象。换片时,人群中又开始喧哗热闹了起来了:有夸电影中英雄的,有骂电影中坏蛋的,有问孩子要不要尿尿的,还有大人憋不住出去方便的……印象深的是,孩子们小,很难挤出人群,大人就将板凳挪挪,让孩子蹲下就地 尿一泡 ,乡里乡亲的,也没人反感。散场后,你会看到大场上一块一块形状各异的” 湿地” ,如同是画家挥毫泼墨随意创作的”大写意” ……不过家乡的放影场,躺在大海的怀抱,海风尽情地吹, 童子尿 丝毫闻不到那令人讨厌的味道。
电影结束了,渔民们也散场回家了,白天的疲劳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电影的精彩内容,往往会成为他们第二天干活唠嗑时的“头条话题”。
家乡的露天电影,让我痴迷。明明头天晚上,在东山村刚看过,第二天晚上西山村放,仍然兴致勃勃,一场不落,仿佛着了 魔似的 。
那座” 愚公” 桥,如同一条结实粗壮的扁担,一头挑着东山村,一头挑着西山村。初三潮,十八水,赶上大潮时,风急浪大,桥会泼浪。儿时的我,为了看电影,哪怕这些。当一个浪头刚打过时,就赶紧抱着头,弯着腰,飞快地跑向桥的对岸,好像有狗在身后追咬似的……尽管这样,有时还会被浪泼中,咸涩的海水顺着头发流落,模糊了双眼,淋湿了衣裳,狠狈的像个”落汤鸡”……
看露天电影,最远的去过水岛村。从西山村沿着高洼不平的山路,我和小伙伴们就像一群快乐的小鹿,有时连饭也顾不上吃,蹦着跳着,来回三十里路去看” 潘冬子”……
少年不知愁滋味,电影的快乐,我尽情地享受着。可年少无知的我,却丝毫没有体会到母亲的艰辛和苦衷。母亲为了家,为了我们,有时想看电影却难以如愿。那时队里干活工分低,收入也低,不少人家就会称点渔网织织,以补贴家用。记得有一次,母亲为了第二天及时交网给综合厂,赶在开学前拿到工钱,好给我们交学费,晚上就在家连夜加班。她说:“妈妈也想看,但网赶不出来拿什么给你们交学费呀!” ,那时织一节小眼网,工钱才二十元,很费眼神,很辛苦!电影散场了,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神情专注,仍在网上飞梭走线……
那时我们最喜欢看一些打仗和抓特务的故事片,如《英雄儿女》、《林海雪原》、《铁道卫士》、《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等,不喜欢看咿咿呀呀的戏曲电影。电影中的一些金典台词至今还记忆犹新。如《林海雪原》中的” 我代表人民判你死刑” 、《英雄儿女》中的”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 决裂》中的“马尾巴的功能”……
家乡的露天电影,让我快乐。看完了电影,不过几天,我们就会模仿电影中的情节,演好人抓坏蛋的故事。我家族有个木匠小爹,曾给我做过一把木头手枪,父亲给我在枪把上扣了块红布条,我别在腰间,别提多神气、多威风了,感觉自己就是杨子荣了!游戏时,谁来演小炉匠呢?小伙伴们都不愿意当坏蛋。我让小我两岁的” 拖鼻涕” 来演,他头摇得象个拨浪鼓。不演就不带你玩了,我威协道。无奈屈从的” 拖鼻涕” , 脸上被抹上了黑乎乎的锅底灰,十几个小伙伴排成一队,雄赳赳气昂昂地押着他游行,我们从西山的小山顶一直游行到山后的青山嘴。现在回想起来,笑人的是,明明押着的是土匪” 小炉匠” ,却振臂高呼” 打倒地主” 。最后的“镜头”是手枪一举:” 我代表人民,判你死刑!” ,”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小炉匠” 应声倒地……
那个纯真的岁月,小伙伴们玩得真是开心啊!,一张张兴奋的脸儿,如同一朵朵开放的花儿……
大约在五年级或初一时,彩色故事片《刘三姐》在西山村上映了,看完我回家后,竞然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着聪明美丽的“刘三姐”……是我迈入了青春期的门槛?还是” 刘三姐” 拨动了少年内心的情弦?
岁月的日历翻到了上世纪的九十年代,渔民们家家户户电视渐渐地普及了,家乡的露天电影也渐渐地消失了。但它的人间烟火味始终氤氲在我的心头,沟起我美好的记忆,升华着无尽的乡愁……
作者简介
蒋建春,江苏连云港人,大学中文秘书专业毕业,连云港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国家、省、市级各类报刊上发表论文、科普小品、散文、杂文、小小说等三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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