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欣：我的四姨姥

我的四姨姥

耿 欣

母亲今年八十五岁了，腿脚不利落。她的四姨今年九十七岁了，精神尚好。每个节日，探访四姨姥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肩上。今年正月初二，我走在姨姥的村口，热情的乡邻对我说，你姨姥现在有点不认识人了，也许认不出你是谁了？心里一阵深深的失落，我推开了姨姥家的门。冬日的午阳照在姨姥的脸上，她听到来人，手搭凉棚问我是谁？一身蓝色棉布大衣，头上蓝色的围巾，声音依然洪亮。我介绍了一大圈子，她还是摇头。我急得呵呵地要落泪！97岁，这是我见过的最年长的老人。突然听见姨姥高声问我：“你姥姥家是哪里的？”

我马上应答！“你原来是我二外甥家的重外甥啊！”终于在我的泪眼中，我们的亲情印章续上了弦。姨姥激动地握着我的手，高声问我：“你娘好吗？你还惦记我。我挺好的。”我泪眼婆娑地听着姨姥的幸福，“你看，啥都有，儿女们很孝顺，天天吃包子，呵呵呵呵……”姨姥坐在阳光下的屋门口，门上的红对联映着一张泛着红润的脸，顽童一般,神情灿烂！每次去看姨姥，回家精神总是焕然一新。我感动姨姥的坚韧，开朗，阳光善良。姨姥今天还要给我讲故事。我喜欢听她的故事，尽管每次都是同一个故事。“哎吆，说说你的姥姥吧，她可是苦命的人。想当年你姥爷赌钱，把你姥姥家里的地都输上了。你姥姥回娘家那个哭哎，我用石头把你姥爷撵出很远。我织了一个月的棉布给你娘和舅舅们做了棉衣。不过多亏你姥爷把地输没了，那时土改划上了贫农。呵呵，那时那个穷哎……”我这个重外甥把姨姥的记忆生生拽到了解放前，那时，我的姨姥爷用驴子搞货运，条件相对好一点。我告诉姨姥，我母亲让我感谢她，当年多亏她给了娘亲五角钱，刚刚结婚的娘亲回家备好了过年的饭菜。这个大恩，娘亲永远铭记！姨姥说她记不得了，反正我娘没得吃了，就来她家的炕头上吃饭，看戏！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姨姥承载了母亲深深的温暖。解放后的姨姥在新中国的初期饱受着生活的磨难。姨姥爷在解放的枪声中殁了，这可苦煞了姨姥。当时的姨姥怀孕小舅才三个月，姨姥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她告诉我她无力抚养这个孩子，于是她干重活，从屋顶往下跳，折腾了许久，依然生下了小舅。今天，我的小舅和我成了同事，也是一名优秀的莒县名师。“和我一起的老人都没了，我还活着，呵呵，我也没想到我能活到今天，明年就九十八了。”姨姥伸出手对我比划着，一脸的灿烂。我用手抚摸着姨姥的面容，亲亲的把脸贴上去。可爱的老顽童，我的心被老人乐观的情怀润染了。人生何求？健康就好！我紧握着姨姥的双手，感受嶙峋的指骨传递给我的力量！可敬的老人，一生饱经沧桑，十一岁就裹成的三寸金莲伴着她苦熬岁月，把四个儿女苦撑着一个人拉扯长大。常人是理解不了这份艰辛的。“当年，我和村里的男劳力一起干活挣公分，人家干多少我就干多少？他们都走了，我还活着。呵呵……”姨姥依然向我炫耀着她的辉煌。这个开心的老顽童，用一生的豁朗，坚毅在和命运抗争。也许这就是中国老百姓的魂！我听民政上的领导说，姨姥是我们镇上目前最年长的老人了。我很自豪，我和最年长的姨姥在叙亲情；我也很幸运，我被姨姥记住了我是她二外甥家的重外甥。

离开姨姥时，她老人家歉意地对我说：“我就不出去送你了！以后来不要给我乱花钱了，去替我看看我的外甥！”我呵呵地应答着，挥手告别。姨姥的外甥是谁呢？我一路叨叨着……诶，原来是我的娘亲！一段亲情，一段依恋，姨姥，有您真好！您在，我的娘亲就有牵挂，娘亲就是外甥，我们就都年轻着自己的岁月。祝您长寿，再长寿！

【作者简介】耿欣，莒县龙山中学数学教师，从教24年，担任老班21年。在农村教育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因为热爱，所以坚守着自己最初的梦想。积极参与学生生命成长，把在教室的每一天过得快乐充实，是她和孩子们执着追求的目标。在撒播爱中收获温暖，先后获得“大义莒州”最美教师，莒县十佳班主任，日照市十佳师德标兵，日照市优秀教师光荣称号。喜欢阅读写作，多篇教育叙事在《德育报》、《教师报》、《新班主任》、《现代教学》等刊物发表，并被评为《新班主任》2016年第一季度“金牌作者”。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