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建新:(陪我长大的乡村之一)点灯杀虫 /童年的乡村美得醉心。如今的乡村农药烧心……

点灯杀虫

宁建新

童年的乡村在我童年的眼里美得醉心。禾苗栽下,十多天就转了青,绿浪一波一波过去,有时又一波一波过来。全看风怎么顽皮。禾熟了,满田垄稻浪滚滚。最美的是点灯杀虫。微风无雨的夜里,田垄里灯火点点,和天上的星星相映成趣。

那时,农药只有六六六粉和三步倒及敌敌畏。因为穷,生产队买不起。上面也倡导灯光杀虫。队里就买来一毛多钱一斤的煤油。规定每家每户都要到田垄里点灯杀虫。每当傍晚天暗成麻灰色,我们一班伢子妹子就搬着小凳子小盆子,端着用墨水瓶改成的小油灯出了门。生产队的保管员把我们的小油灯一一灌满。我们就象出征的小战士走进田野深处,这时已有飞虫在空中嚣张地飞舞,时时撞到我们脸上。我们说: 你们猖狂吧,等会把你们消灭光!我们每隔一丘田就摆上一盏灯,把木盆放在矮凳上,让它高于禾苗。在盆子里加进半盆水,再在水中央垫块石头。油灯就放在石头上。点灯啰!我们尖着喉咙喊。随着,田垄里亮起了点点灯火:一点一二点三点……慢慢的就数不清了。天已黑得象一块抹桌布,便有许多飞蛾飞虫从禾苗里飞出来,围着灯光转。转着转着,被燎坏了翅膀。栽进了水里。微风吹得灯火左摇右晃象蛇的灵活的舌头,更多的虫子纷纷掉进水里。它们在水里垂死挣扎着,然后就不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从床上跳下来就直奔田野,清点我们各自的战利品。每个盆里都浮满了飞蛾火麻虫等有翅膀的虫子。我们高高兴兴清理完战场,搬了凳子盆子油灯回家。一个个象凯旋的士兵。傍晚我们又会去田野点灯。

长大了的乡村变了。有了漂亮的楼房,有了平坦的水泥马路。也仍然有一波一波的绿,也有金黄金黄的稻浪。但乡村的空气不再纯净,禾苗绿油油时,闻不到嫩嫩的青禾香。扑鼻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农药气。田野一片黄时, 嗅不到浓浓的稻子香。强盗般杀进鼻孔的还是让人头痛的农药味。十天半个月就得喷洒一次农药杀一次虫,乡村象一个吸毒的汉子由强健走向衰落。乡村被彻底毒化了!

前几年,就有频波杀虫灯问世了。在县城郊外的田野上,就挂着这种灯。说是搞试点。我天真地以为这种灯将挂满乡村的田野,照亮乡村的夜空,杀尽乡村的害虫。将乡村从农药的剧毒中彻底解救出来。但令人遗憾的是近来连县城郊外的那盏频波杀虫灯都不见了。说是没人交电费。三三两两的农人站在既将成熟的禾苗里喷药杀虫。农药一如既往地在乡村大显身手。它们帮了乡村却又害了乡村。我仿佛听到唐代诗人李绅将他的千古绝唱《悯农》改成了《杀虫》,并日日夜夜在田野上吟诵: 杀虫至日暮, 药浸禾上谷. 可怕盘中餐,粒粒皆是毒。

乡村的许多三四十岁的中青年人得了癌症。五六十岁的也不甘落后。得了癌症的乡村凄凄惨惨,人人自危。

什么时候乡村上空的点点星星会再度光临乡村的田野,为乡村诱杀各种害虫?那是点亮乡村未来的神灯啊!

【作者简介】宁建新,笔名、网名、微信名:见心。生于1964年春暖花开时。本身残疾、妻子疯癫、小儿自闭。在命运的魔爪里挣扎了50多年,一直未赢,一直未服。在格子田里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一无所获,未改痴心。2008年混入省作协成为会员。一直在干着抹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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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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