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 | 《凯尔斯书》：今生若有缘，一定去看你

都柏林圣三一学院图书馆。网络图片

今天读《书的大历史》，人生增加一小目标：今生若有机缘，一定要去一趟爱尔兰，去看看圣三一学院的图书馆，最要紧的，是要亲眼去看一眼《凯尔斯书》。当然能摸一下最好，不过这个想法纯属做梦。

《凯尔斯书》是西方世界最著名的书之一，是中世纪泥金装饰手抄本的巅峰之作。

圣三一学院图书馆外观。采自“为之60的博客”

凯尔斯书

这就是最负盛名的豪华彩饰了。

据基思·休斯敦《书的大历史》介绍，公元560年，诞生自爱尔兰的手抄赞美诗《斗士：圣科伦巴的诗篇》已经开启爱尔兰泥金装饰手抄本传统。此书用黑色墨水抄正文，红色墨水画大写首字母，页面上另有点线装饰，整体上风格朴素，但也“隐约预示了接下来那些装饰华丽的书籍”。一百年后，爱尔兰多地及苏格兰西海岸之外的爱奥纳岛都建起了修道院。一代一代的抄写员，在修道院高墙内默默抄写经典，生产出有史以来最美丽、最可代表中世纪书籍风华的作品。

到公元800年，继《林迪斯芳福音书》之后，《凯尔斯书》（《书的大历史》译者译为《凯尔经》，另立新名，未见优胜之处，似不如通用译法）横空出世了。基思·休斯敦说，这“应该是西方世界最著名的一本书”，是“爱尔兰僧侣抄写艺术的顶峰”，是抄写员与世隔绝的生活遭维京海盗入侵前最后一部伟大作品。

此书抄成，用了680张犊皮纸，分《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约翰福音》四部分。首字母装饰华丽；四位布道者肖像风格独特；有多幅整页几何图形组成的复杂图案；用红、黄、紫、黑四色墨水抄录——“时至今日仍然如1200年前一样光鲜亮丽。”

古罗马作家写作时从不把单词分开来写，而是字词之间，字母相连，阅读十分不便。注意注意：《凯尔斯书》可以证明，是爱尔兰僧侣首创抄录文本时在单词之间增加空格。不然，今天阅读英法德意拉丁文就更难开窍了。

爱尔兰修道院的豪华书籍制作，繁华了近三百年，终结于九世纪的维京劫掠。先是林迪斯芳修道院793年遭洗劫，然后是《凯尔斯书》的诞生地——爱奥纳岛修道院，竟然在795年、802年和806年连遭三次袭击，先后有68名僧侣被夺命。到了825年，这家著名修道院的院长也惨遭杀害，“黑暗时代”降临了。

爱尔兰岛得以缔造泥金装饰手抄本的黄金时代，端赖于它地处穷乡僻壤，生存环境恶劣，躲过了一次次罗马帝国的内外纷争。自5世纪起，圣帕特里克等到爱尔兰传教，终让岛上修道院星罗棋布。尤可惊可叹者，是岛上的抄写员开始尝试书籍装饰的新风格和书籍制作的新形式，创作出一个华丽装饰书籍的新时代。他们定义了展示荣耀的标准：只有用闪亮的金子和高贵的银子装饰的手抄本，才是名副其实的泥金装饰手抄本（Illuminated Manuscript）。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观赏《凯尔斯书》。（网络图片）

那么，谁是整个中世纪的泥金装饰手抄本的终结者？《书的大历史》作者认为是由中国传播到欧洲的雕版印刷术及因此而逐渐形成的西方版画传统。不过，大多数书籍史专著都认为真正的终结者还是古登堡的印刷术。或者，不如说是古登堡+版画插图——它们一起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