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相当于不懂中国画。
本文引述现代著名美术教育家,画家陈之佛(1896——196)关于中国画“形似”和“神似”的问题研究,帮助大家对这一国画核心问题的思考与理解。
陈之佛,浙江余姚人。现代美术教育家、工艺美术家、画家。
文/陈之佛
最近江苏美术家协会召开座谈会,讨论“关于山水画的时代精神”、“怎样继承的发扬国画优秀传统”等问题,十分活跃,这是好现象,近几年来江苏国画工作由于党的正确领导和画家们的努力,取得巨大成绩。但问题还是有的,提出来进行讨论和争鸣,对于今后国画创作的提高和发展,特别对国画上的推陈出新,大有好处,这里我想提出国画上的“形似”和“神似”问题来研究,但认识不深,又不全面,提出来目的是为了抛砖引玉。
陈之佛 花鸟
“形似”和“神似”问题,自古以来就为画家所重视,从一千几百年前的两晋时代以迄近代,几乎历代都有名家著论。东晋顾恺之首先提出“以形写神”的说法,从此以后,不论创作或评画,常常涉及形和神的问题。如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论》中说:“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于用笔。”又说,“若气韵不周,空陈形似,笔力未遒,空善赋彩,谓非妙也。”
陈之佛 花鸟
宋苏东坡诗,有“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句。顾恺之的所谓“迁想妙得”,唐张璪所说“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更是精辟之论,诸如此类之的形、神论者,真是不可胜举。
陈之佛 花鸟
就上面所举各家的立论看来,各家对于所谓“神”的理解,可能还有所不同,但画贵神似的看法是一致的。形在即是神在,形与神不是对立的,而是相伴而来的,形与神既不可分割,那么,写形即是写神,神似当寓于形似之中,形的确立,也就是神的表现了。因此,以写形为首要,以写神为目的,就成为当时绘画创作的根本法则,毫无疑义。
陈之佛 花鸟
中国画强调传神的重要性。精神是无形的,但潜在于一切物象之中,画家感受对象的精神而表达于画,才是具有力量的形象。这力量也就是能感动人的力量。如果徒然得到写形的效果,而失去了写神的效果,那么,无论怎样形似,还是不足以感动人的。
陈之佛 花鸟
谈到这里还应该说明一下中国画家重视写神的目的。写神的目的是为了“致用”。南齐谢赫著《古画品录》说:“图画者,莫不明劝戒,着升沉”。张彦远“历人名画记”首先提出:“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又说,“图画者,所以鉴戒贤愚,怡悦性情。”就是说,要从形象中产生画的功用。故形象必须神似,有感人的力量,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否则就是所谓“空陈形似”,便成为不是生动的形象,甚至可说是没有生命的形象了。
陈之佛 花鸟
谈了许多画家的著论,觉得对于形似或者神似的关系,确实能给我们很大启发。形象性本来是绘画艺术的主要特征。绘画艺术必须依靠形象而表现,当无疑问。但绘画的目的绝不是仅仅为了如实描写形象。
陈之佛 花鸟
画家对于现实生活通过形象反映出来,主要是借形象作为表达思想内容的一种手段,如果说画家作画的时候,对现实生活无动于衷,只做生活表面现象的摹拟,而满足于形象的“形似”,这样的作品,尽管把表现形象描摹得毫发无遗,还是缺乏艺术的生命力,至少也会减低艺术的值价。
陈之佛 花鸟
因为仅仅是事物皮相的形似而不体现事物的精神实质的东西,是绝不能产生力量而达到作画的目的的。中国画家很早就看到这一个绘画艺术上的真理,要求在形似的基础上力求神似,这正是中国绘画艺术的优秀传统。
陈之佛 花鸟
可能也有人以为不求形似而求神似,就专在笔墨技巧上做功夫。于是歪曲形象,单纯追求笔墨趣味,甚至以狂怪为神奇,满纸飞舞,称为神来之笔,这又恐走向错误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