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善良的庸才与卑劣的天才
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讲述了两位画家的故事,一位是天才思特里克兰德,一位是庸才施特略夫。
在艺术造诣方面,《月亮与六便士》的主角思特里克兰德是一位毋庸置疑的天才;但是,在做人方面——对不起,请允许我说出我的心里话——思特里克兰德是一个品行卑劣的下三滥。
反之,那位胖嘟嘟的荷兰画家施特略夫,在艺术造诣方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庸才,但在做人方面,他却是一位宅心仁厚、绝无仅有的好人,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不容任何人亵渎。
天才思特里克兰德,创作出了一幅又一幅伟大的作品,他画出了人和物的灵魂。不过,天才也需要努力,在努力的过程中,思特里克兰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数次差点冻饿而死。虽然他不断有作品问世,最初却鲜有人识——越是伟大的作品,越是需要有一个被认知的过程。经历岁月的沉淀,才能焕发出令人震撼的光芒。思特里克兰德的锲而不舍,令人动容;他的成就,更令人敬仰。但是,对于他的亲人和朋友来说,思特里克兰德是一个品行卑劣、不负责任、厚颜无耻的混蛋。
卑劣的思特里克兰德,做出了一件又一件令人不齿的事。他抛弃了妻子儿女,不在乎他们会不会陷入讨饭的境地;他不需要爱情,却需要性,所以,他勾引了救命恩人施特略夫的妻子,随后又故技重施,将这个女人抛弃。当这个女人因为他的抛弃而自尽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一点愧疚,反而一口咬定,施特略夫的婚姻本来就不幸福。
庸才施特略夫,只能画出一幅又一幅俗不可耐的作品。这些作品没有任何艺术价值,却能吸引那些不懂艺术但很有钱的商人购买。所以,庸才施特略夫的生活,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善良的施特略夫,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帮助别人。因为太过善良,因为帮人没有底线,施特略夫成为别人的笑柄。他因此而痛苦,却从来不懂得吸取教训。他向别人讲述自己的遭遇时,也常常会让人忍不住笑出声。
那些落魄的画家,将施特略夫的钱包当成自己的钱包,他们一边明目张胆地从施特略夫的口袋里掏钱,一边肆无忌惮地嘲讽这位平庸的画家。其中,就包括思特里克兰德。
善良的庸才和卑劣的天才,因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面包和牛奶,命运发生了交集——他们最初的交往,就是因为思特里克兰德要找施特略夫借二十法郎。庸才施特略夫,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画拿给思特里克兰德看,却没有得到一个字的评价——如果不是为了借钱,我相信思特里克兰德一定会施特略夫极尽嘲讽和戏弄。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施特略夫对思特里克兰德的崇拜,没错,就是崇拜,这种崇拜的激情,让施特略夫心甘情愿为思特里克兰德付出一切,哪怕被对方伤得体无完肤也在所不惜。
施特略夫告诉作者:“一百年以后,如果还有人记得咱们两个人,那是因为我们沾了认识查理斯·思特里克兰德的光。”
没错,平庸的施特略夫,慧眼独具。在思特里克兰德的画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时,他就发现了其非同凡响的艺术价值,他绝对不能允许这样一位伟大的画家,因为生活太过困顿而送了性命。他求着妻子让生命垂危的思特里克兰德住到自己家里,他求妻子照顾思特里克兰德的饮食起居,他把自己的画室让给了思特里克兰德,自己只能在街上无助地游荡,为不能及时交出别人订购的画作而愁眉不展。当妻子准备跟着思特里克兰德一起走的时候,他说:“你们留下,我走!”他的妻子因为思特里克兰德的抛弃而自尽,他伤心欲绝,却依然邀请思特里克兰德跟自己一起到荷兰去,希望自己那个淳朴的家乡,能给思特里克兰德带来更好的创作灵感;他因为看到思特里克兰德给妻子画的裸体像而疯狂,却在即将用刀子划破那副画的瞬间,及时收了手——这幅作品太伟大了,太奇妙了,太令人震撼了。
施特略夫是一个平庸的画家,但他对艺术的追求和向往,他所表现出来的宽容和善良,同样值得我们尊敬。
人类,需要绝妙而伟大的艺术,因为她能推进人类文明的进步。所以,人品卑劣的思特里克兰德,在留下了伟大的作品之后,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师,没有人记得他的卑劣。他带给人们的是震撼,是感动,是敬畏。
毛姆用一句话为这种现象做了一个很好的总结:“如果艺术家赋有独特的性格,尽管他有一千个缺点,我也可以原谅”。
然而,人类也需要善良和宽容,这才是我们身边最平凡的真实,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这同样可以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如果没有善良,人类会成为什么样子?弱肉强食?幸灾乐祸?恩将仇报?勾心斗角?
如果没有施特略夫的善良,就没有思特里克兰德的伟大艺术成就——他早就冻饿而死了。同样很善良,无私地帮助过思特里克兰德的,还有那位种植园主,那位鲜花旅店的女主人,爱塔等,他们的善良成就了思特里克兰德的伟大。
我们在歌颂思特里克兰德的伟大时,也不该忘了那些渺小但很善良的人们。思特里克兰德和施特略夫,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他们都是必不可少的,对人类社会具有重要的意义。就像曾经杀兄逼父的李世民,是屈指可数的千古名君,推动了人类历史的进步;而提倡“仁爱”、反对战争而被逼周游列国,被嘲讽为“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孔子,在后世成为千古圣人一样。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可能也有善良的天才,就像罗曼·罗兰笔下的《约翰·克里斯多夫》一样,这才是最美好的境界,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