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情缘】滕久明：志愿者的一天
志愿者的一天
文/滕久明
你可以坐在家里，陪着父母看看电视，弹几曲钢琴，唱几首歌，练一练属于自己职业的嗓子。憋闷得久了，打开窗子伏身看一看武汉的空寂，回想昨日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你没有这样。在这人人自危新冠疫情肆虐的时期，你即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更不是科研人员，你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小学音乐教师。你克服重重困难和阻碍，义不容辞地做了一名志愿者，逆行在所需的岗位，哪里需要，哪里就有你美丽的身影。
天还没有亮，你就起床，轻手轻脚趿拉着鞋子到了厕所，脑子里还在不断地回想着昨夜赶写的广播稿子，反复在脑海里响着节拍，轻重缓急，抑扬顿挫，直到刷牙时才停了下来。好在这时听着窗外的雨声小了，打在雨棚上的雨点声，似乎也有了明显的节奏感。这时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刚起床的脸色，似乎有点点惺态的样子，头发零零散散。你拿起梳子随意刮了几梳，端庄的脸形透出一股自信的美，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多日来你忙碌在疫区的方舱，车流进出口，分点菜蔬的超市，各条街巷小区配送，帮着上下搬运。你建立的志愿者微信群，来自各个不同岗位的志愿者们，相聚一起分工合作，忙得不知疲倦。相视一笑的眼神，透射出心底的暧意，是多么地想摘掉口罩，看清彼此一张张完整的面容。大家相邀约定，等疫情过去，大家去掉口罩，相互好好看一看彼此的脸，抱拥到一起，用欢欣的泪水浇灌志愿者这朵鲜花。昨夜你终于得到爸妈爷爷奶奶的赞同，内心欣喜的高兴劲儿，放下手头的水笔，走出自己的书房，来到大厅，坐拥在爸妈爷爷奶奶中间，撒一阵娇似的甜甜地贴在妈妈耳边轻轻说：“谢谢妈妈多日来对女儿的关心”。又笑对爸爸正在潜心看电视里播放的新闻，女儿雨辰成了典型的新闻人物，挂着的脸也松驰了下来，却还是挺严肃地说：“雨辰呀，不是爸爸啰嗦，在疫区忙碌，第一是要防护好自己，才能做更多更好的事情。”“谢谢爸！女儿知道怎么做。爸妈，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吧，雨辰已经不是孩子了，她应该在你们眼睛里长大了！”
雨辰加快速度，自己到厨房煮了一挂鸡蛋面吃了，拉开门天已见亮。真是天变一时，刚还响着雨点，出门晨光明亮，雨霁初晴，多日来阴雨天气，今天是个难得的晴日。
雨辰驾车来到方舱医院门口，把小车拐进停车位，刚推开车门，一辆骑摩托的志愿者，一脚刹车停了下来，拿下头盔，眼角的笑纹形成两条大大的鱼尾，话语透出口罩微带着磁性的音质：“小雨，你早！”
“麻叔，你也早！昨夜我写的广播稿发给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请多加修改！”
“不错！真是好主题。刘智明院长的去世是我们共同的国殇。小雨你这篇《不是不知道》广播稿，简直就是一首抒情诗！昨晚你手机发给我，我读了三遍，哭了三次。”麻叔发自心底的话音透出嘶哑。
“今天，我要给大家朗诵的题目叫《不是不知道》，致抗疫英雄刘智明院长。（女声诵读）不是不知道，病榻上的院长，病毒感染上了的身体，意味着什么，此时的你需要的是什么。人只有保全了身体，才有可能解决更多的问题，做更多有益的事情。
（男声诵读）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还在拿起手机，不肯放下手头的工作安心治疗。你的爱人抗击在疫区一线，可以调来身边护理，你只知道自己的爱人抽不开身，抢救的应该先是别人。
（女声诵读）不是不知道，此时此刻你的爱人是多么忧虑，强忍着内心的巨痛忙碌。
国家多么需要你，一旦失去，那可是国殇呀！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安份，眼前的一切一切，对你来说都成了鸡毛蒜皮。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男声诵读）不是不知道，妻子不能没有丈夫，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年迈的爸妈不能没有儿子，想到这一切，你应该明白，说什么你都应该放下。
（女生诵读）院长，你真正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那就是你的妻子，你的爱人身着白色的防护服，拖拉着车门不舍你离去，撕心裂肺地嚎啕之声，随着移动的车身跟进，拉下一个孤单的身影……”
雨辰和麻叔二人相视一望，不约而同地涌出伤悲的泪花。麻叔手里摆弄着手机里的广播稿：“小雨，写得好！我没有什么可改动的地方。你的稿子写的正是时候，昨天院长离开我们去了，你的广播稿跟着出来宣读很有教育意义”。二人说着，各自从车内取出防护服，穿戴整齐，径直朝方舱的广播室走去。过不了多时，整个方舱里响起声情并茂的诵读之声……
走出广播室的雨辰和麻叔打了一声招呼。麻叔去病症室忙碌；雨辰走出方舱，驾起自己的小车前往收费站路口给进出的车辆人员测量体温。雨辰一路走着，脑海里还在映现刘智明院长的身影，挂在眼角的泪珠，上了车才从眼角滚落下来。
雨辰身着防护服路口一站，多到五六个小时，小小身影站在风地里，刮起的风掀动着防护服鼓起来就像飘荡的风筝啪啪作响。站的时间久了，你就在原地来回走动，展动一下跳舞的身姿。
今天雨辰在收费口站了近两个时辰，前来不少的志愿者抢占岗位。你在微信平台察看到一家超市门口搭棚分捡菜蔬，分送到各个隔离小区的用户，还有不少盒饭送往方舱医院医生、护士用餐。搭棚占用了街道，超市工作人员与城管人员争吵了起来，各不相让，大有大打出手的危险。雨辰看到消息，立马将岗位交给其他志愿者，自己飞身驾车赶往现场，以一个志愿者的身份制止了这一场纷争。雨辰挤进双方中间，先拉开超市里的人，接着轻言细语几句，又把城管工作人员叫到一边，把事情说明：“大哥，你先消消气，城市管理是你们的工作职责，要管好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得非常对待。你想想，这么大的武汉城都封了，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抗击疫情？疫情就是命令，一切都得替疫情开道！”城管工作人员听了雨辰一番相劝，便心平气和地离开了现场。
雨辰马上通过微信平台抽来十几个志愿者们，帮助超市分捡蔬菜，一袋一袋把土豆、白菜、葫萝卜、莴苣分捡到一起，然后你几袋他几袋拎往各个街巷小区用户的手中。
这一忙，一天的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八九点钟，雨辰只是蹲坐在台阶上，拉下一边的口罩挂在耳朵上，吃了一点盒饭。一天下来你已是饥肠辘辘，不得不开车回家。
开车回家是雨辰近两个月来最感不安的时候，你怕将病毒带回，传染给深爱自己的家人。加上家人对雨辰的行动不大赞同，回家听着爸妈的唠叨，爷爷奶奶的指责，短短的回家距离，你开车感到仿佛地球绕着太阳转了三圈，才开进自家的小区。
今晚雨辰开车回家心情跟以前大不一样，轻松愉快，心里想着等待自己回家的爸妈，还有爷爷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