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出众的电影让母子联接
比尔·布朗斯坦因(Bill Brownstein),《蒙特利尔报》
俗话说:“迟到总比不到强。” 在赛尔文·比格雷森57岁那年,他终于设法与87岁的母亲开始了第一次交流。
这并不是那种一个男孩在数十年后才发现自己生母的情况。在比格雷森搬出去建立自己的家庭之前,他与母亲曾共同生活多年。事实是他的母亲单纯地选择对自己的儿子沉默,因为她仍然为过去的一些伤痛而受到精神上的折磨。
比格雷森总是感到有一曾隔膜横亘在自己与母亲之间,他把自己的痛苦归咎于母亲,一生都心怀对母亲的愤怒,这种愤怒令他感到“窒息”。于是,他决定不再继续忍受母亲的沉默了。
他终于令母亲开口说话,让她在这部惊人的纪录片《最后的明信片》中讲述了心中的困扰,该片将于今晚在Nouveau电影节展映。然而,比格雷森在让母亲回忆往事的同时,却并没有做好准备接受母亲所说的一切。
直到拍摄影片的时候,比格雷森才了解到母亲曾有过的冰冷、艰难的过往。她曾经满足地与丈夫和两个儿子生活在安特卫普。但他们的生活却随着二战的到来以及纳粹袭击比利时的犹太人而完全颠覆。
随后一家人逃到了法国。但自由的时光十分短暂,母亲的丈夫被送进了集中营,不久便死在那里,而她却成功地逃出拘留营并躲过了纳粹。他们的两个儿子由一名法国女人收留,没有让纳粹发现。
二战后比格雷森的母亲再婚并生下了他,而他却对之前的一切毫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实际上是母亲去世的前夫的兄弟。母亲担心会让比格雷森的两个同母异父兄弟难过,决定对这一切缄口不言。
比格雷森只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个充满怨恨和愤怒的女人。年龄的增长也未曾使她变得平和半分。但是这个经受过风雨的、一吸烟就停不下来的女人最终同意在安特卫普的公寓里,将自己的人生向儿子和盘托出,因为她并不想把秘密带进坟墓。
相较母子关系,我们更习惯于看到讲述父子关系和母女关系的电影。但是任何一个相信弗洛伊德学说的人都可以证明,前者才是这其中最富于情感、最复杂的关系。先前极为自信且厚脸皮的比格雷森,在试图宽恕童年时母亲对他的疏远并且产生了对母亲的同情的时候,崩溃得如同一个孩子,这充分证明了我们的观点。
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疗愈课程,并辅之以极佳的视觉材料,例如灰色的天空,表皮粗糙的树木和夜晚飞驰而过的火车。
“幸运的是,我拥有长达15年的时间为这部影片做足准备,并且得以将伤痛的感觉放在一旁,仅仅是倾听我母亲诉说关于她人生的一切,不再指责她造成了我的愤怒,”比格雷森在蒙特利尔电影节上说道。“而我也知道,做这件事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他承认自己对母亲最终同意在摄像机前和他谈话感到惊讶。他用了很多年的时间试图安排这些,但是总是遭到拒绝。
“你为什么同意拍摄这部电影?”他在纪录片的开始向母亲问道。母亲回答:“因为我想,用这种方式,我能重新拥有自己的儿子。”
“我通过拍这部影片,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了关于母亲的事,”比格雷森说道。他现在与妻子和三个孩子共同生活在特拉维夫。“我与母亲通过一部影片重归于好,这可能有些奇怪,但这部影片确实为我们母子带来了一段新的关系,它建立在新的元素之上。和许多具有相同问题的家庭中的情况一样,我是过去的'奴隶’。”
“母亲是一个会做饭、洗衣服、几乎从不说话的女人,这是我在成长过程中对她的唯一印象。但是在拍这部电影时,我发现她是一个非常强大、性格坚韧的女人,如今我必须容忍她这种个性。不过我最终理解了她需要如此坚强地生存的原因。不过她变得温柔多了。我现在对她感到由衷的尊敬,虽然我曾因自己的问题而怪罪于她。我也发现自己这些日子总是很想念她。”
比格雷森的母亲,当然也就她儿子的纪录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看了早期剪辑的版本,告诉我片子太长了。”
母亲总是对的。比格雷森重新剪辑了影片。两人都很满意,而影片在电影节巡展中获得了绝佳的评价。
翻译:马盈佳 校对:闫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