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局 今天
老王也算老来得子,快四十才有这儿子——前面生了好几个,全都夭折了。和他父亲不一样,王中农在读书方面似乎没有任何天赋,十几岁的时候,才勉强会“做文章”。一般的父亲,总是希望儿子能完成自己未竟的心愿,而老王对儿子的教育方面却向来不闻不问。教书先生知道老王的大名,有一次对王中农说:“你拿回去给你爷老子看一下,问问他你做得怎么样。”王中农兴冲冲回家把自己的作品给他爸欣赏,老王正在栽药,略略看了一下,淡淡说了句:“还做得!”这句话,在我们那方言里,含义比较模棱两可,既可以理解为“不错,很好”,又可以理解为“勉强可以或差强人意”。因为父亲实在太强大(读书做文章方面),王中农天性之中,对父亲有敬畏之心,所以不敢多问。老王老婆于是问他:“某某这文章到底做得怎么样?”老王淡淡回答:“我是十八岁中秀才,他呀,我看到八十岁差不多!”老王不苟言笑,这可能是他这一辈子开的唯一一个玩笑。虽然读书不行,但王中农的聪明,是得到大家的认可的。他擅长吹笛子、拉二胡,其他一些我们那的乐器,统称为“家什”(打击乐器,如鼓啊、锣啊、罄之类的)样样精通。我们那有种戏剧,叫“三角班”——人物只有三种,生、旦、丑,“生”是男主角,“旦”为女主角,“丑”属于插科打诨的,因而叫三角班。没有什么大剧团,都是草台班子,有演出,只要是王中农“打家什”(负责乐器这一块)的,必定是最强大的演员阵容。另外,王中农人长得高瘦,面目俊秀,皮肤白皙,演旦角扮相极佳,唱功也好,到外村去演出,很多人都不相信他是男的,仰慕他的年轻女子自然非常多。这些演员,可以算得上是发烧友了——没有专业舞台,观众就是地方百姓,没有赞助,全凭一腔热情,唯一的收入,就是微薄的门票收入(由各村筹款),一场下来,也就是导演演员剧务能聚在一起吃一顿较好的饭。也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一方面对表演艺术热情很高,另一方面,对演员这一行业,又极其瞧不起,认为这是很低贱的。像王中农这样的子弟,热衷于演戏,也算是家门不幸。所以,每次出去演出,他母亲都极力反对,有一次,叫了家中长年,把他按住把鞋脱了藏起来,他就打了赤脚走到剧场——距他家十几里路,而且这时已经是冬天。另外,王中农在木工这方面天分极高,几乎是无师自通。以前农村碾米,叫“砸米”,是一种用水车带动碾头的自动工具,榨油需要用到碾盘——用水车带动一种类似旋转木马的工具,下面有一个圆形的碾槽。在农耕文明时代,这几乎代表了木工的最高成就,因为碾头、水车、碾槽以及那类似旋转木马的部件,都需要把直的木头弯出非常大的弧度,然后很多弯出弧度的木头再组装,只要计算稍微出错,一是组装不成,二是容易损坏。这工作,不是熟练就行,还需要灵感和天分,一般的木匠,终其一生,不敢去试一次(这些部件用料极多而且讲究,稍微出错,所有部件都要报废),王中农也只是在专业木匠工作的时候在旁边看,然后问问,就自己琢磨出来了——核心技术,别人绝不会轻易说出来,这是他们吃饭的本钱。有一个地方,打算造一台碾坊(兼榨油坊),但苦于木匠师傅没空,王中农知道后,主动揽下这活。大家当然不相信他,因为他连木匠都没学过,于是王中农许诺:没造成不要钱,把材料报废了的话双倍赔偿。大家看他家有钱,就让他去试。他也不请帮手,独自一人在那选料制作了一个冬天。据说,到了安装这一天,全村出动观看——没人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没想到,他居然成功了。后来,我们那最有名的木匠(我们周边的碾坊和榨油坊都是出自他或者他徒弟之手)也特意到我们村看王中农造的东西,看完后感叹:“我这手斧要把他扔掉了,我造了一世,水车转得没他造的快(水车质量好坏,就看在同等水量下谁造的转速快)!”这个碾坊兼榨油坊我小时候见过,工作了几十年没修过,运转状况仍极好,可惜后来被当做废木料贱卖掉了。像他这样的人,随便学点什么,都足以“傍身”,但他家这么大的家产,学任何手艺,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他只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了。世界上很多人,似乎是不能理解的。我们那,喜欢王中农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有些是因为他的家境),但他没有丝毫兴趣,年纪轻轻,却喜欢到风花雪月场上厮混。很多人现在都在感叹世风日下,但我认为,中国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没有什么“风”可言的,比如风月场所,恐怕除了新中国成立后那一段时间,真正达到了“圣人之治”的景象,其余时间,应该没什么区别。以前有一条从我们县到现在的邻市的要道从我们村经过(旧址还在,一米多宽,全部由石板铺就),路旁边,就有很多“妓寮”,为什么叫妓寮呢?因为都是由茅草屋组成,不能称之为楼或屋,只能叫“寮”了。规格肯定不高,据说,那些挑担的挑夫,用两升米(我们那量米的容器,大小不等,但一升顶多有一千克)就能睡一觉,王中农却乐此不疲。老王对此好像也不大在意,倒是他的母亲,觉得丢尽了脸,经常教训,但效果不大。王中农的母亲家,是我们那靠近县城地方的地主,而且在城中也有很多店铺,产业比老王家还大。按我们那习俗,家里孩子不听话,终极杀手锏是什么呢,就是他舅舅。一般来讲,叔叔伯伯,是不好动手打侄子的,但舅舅不同,舅舅打了,那是天经地义——结婚,舅舅是上席,他不出现,是不能开席的。王中农的两个舅舅也是读书人,算是书生。但在老王面前,就矮了几分,根本不敢摆舅舅的架子。于是王中农的母亲等老王出去办事去了的空当,捎信给两个弟弟,叫他们来教育自己的儿子。读书人嘛,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了。王中农也不反抗,说什么答什么,两个舅舅觉得外甥也是误入歧途,自己一番教育后,定能浪子回头。等到两个舅舅要回家,王中农极力要求去送。看到儿子这么懂事,做母亲的自然欣慰。谁知道,傍晚时分,两个弟弟又和儿子回来了,问原因,说是忘了到老王药园中带点某某药回去,就折回来了。第二天,王中农又在傍晚时分带着两个舅舅回家了,又说忘了去跟某个人说件事。王中农母亲觉得蹊跷,自己两个兄弟办事一向稳中,就算忘了,也只要一个回来就是。于是去打听了一下,一下子气得差点晕了——这两天,王中农带着两个舅舅在各个妓寮寻欢作乐。一怒之下,拿了棍子追着两个弟弟打,并咒骂:“你们两个,就是我死了,都不要你们来奔丧!”王中农母亲家家教很严厉,王中农是如何成功撺掇两个舅舅到妓寮玩了两天,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件事,是我们那的一个大笑话,老年人谈起以前往事,这是必提的。王中农嗜好赌博。我想,最初发明赌博游戏的人,一定是一个人性艺术的大师,能洞察人灵魂之中的弱点。所以,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有一生沉迷于此的。对于有钱人来讲,流连风花雪月之地,只是于道德有亏,真正称得上“销金窟”的,还是赌场。在我看来,赌场(赌局)上几乎就是一个财力炫耀场,只有对等阶级的人,才能聚在一起赌博。前面我提到过,我们那有名的地主有四家。巧的是,四家之中,都有好赌的“公子”,有的是家族中的儿辈,有的是孙辈。所以,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豪赌”,他们赌得有多大呢?有人一晚上能输掉几十亩地——这在我们那小地方是极其巨大的数字(当然这种情况也少)。说来也奇怪,按说老王饱读圣贤之书。对儿子这一劣迹,应当是深恶痛绝的。但是,他的态度仍是“不大在意”。只有王中农的母亲,倒是对此经常忧心忡忡。有一次,王中农输红了眼,私自把十几亩地当做赌注输了。债主上门来写地契,王中农的母亲气得拿了绳子去上吊——封建思想的女性,认为生了这样的儿子,是愧对列祖列宗的。老王却反应不大,很爽快签字画押。淡淡对王中农说:“我们几十岁了,这些田也带不走,你能改,是最好,改不了,看你怎么到世上做人。人就怕先甜后苦啊!”另外一个经常和王中农一起赌的人,却没有这么幸运。在一次输掉二十多亩地后,他父亲一怒之下,把他捆起来,然后召集本家辈分高的人召开家族会议。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提议“行家法”——把人绑了石头沉到水潭里去——以前有的人家儿子多,也就不怎么珍惜了。还好这个人的老婆,还算有主张,半夜用斧头把窗子砍开,放了自己的丈夫出来,然后双双逃命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其实,这晚,也有人看守的,只是毕竟是人命,跟自己又没有多大利益关系,因而就装作没听到。每次听到这,我都有点心惊胆战。以前,人性人心却有善良淳朴一面,但野蛮起来,又和野兽无异了。老王没死之前,王中农还有所顾忌,运气也还好,虽然输了不少钱,但家中根基未动。老王把自家门前的路改道后五六年,他们夫妇就先后去世了。王中农这时已年近三十,却还没娶亲——他的名声实在太坏,对等人家看不上,一般人家,老王家又看不上。王中农一下成了“孤家寡人”,就更无度了。他的运气也变得很差,年年只能卖地卖山为生了。有一次,他的运气极好,赢了一大笔钱——那时人用包袱,整整一包袱“现洋”,半夜回家(我们村没人能陪她玩的,都在外面,靠近县城),半路上,看到一个小孩蹲在地上哭,他看小孩哭得伤心,就上去问:“你这三更半夜在外头哭什么?”原来小孩半夜饿得睡不着,打算起来偷番薯吃。当时正值夏天,番薯才小拇指粗细,又好几天没下雨,地里很硬,根本挖不出来,所以哭起来。小孩见王中农背了包袱,以为里面是吃的,就对王中农说了。王中农听后,笑了笑说:“我每天背一铺(形容很多)出门,回来都只剩赤膊(输得什么都没有),今天也是你财气好(运气),来!”说完,解开包袱,抓了两大把现洋叫小孩用衣服包着,说:“明日去买吃的,不要告诉你娘爷(父母)!”说完就回家了。这小孩,他根本不认识(邻村的)。王中农那两把现洋,在当时,可是一笔大钱(对农民来说),可以买二三十亩地。小孩其实是苦命人,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哥哥过日子,哥哥家小孩也多,一家人每天都吃不饱。他哥哥一看这么多钱,打算用它建房子。他嫂子虽然只是一个农村妇女,但很深明大义,对他哥哥说:“这是某某(小孩)的,我们不能用,你家几代加起来,斗大的字都人不到一箩(装谷子的容器,容积两三斗吧),就让他去读书吧!”小孩也是争气,一直读到县城去了(学历相当于现在初中,但当时已经很不容易)。还没等小孩毕业,他嫂子就一病不起,临终前,她托人把小孩叫回来拉着他的手说:“某某,我打听到了,给你现洋的是某某地方某某人,我和你哥哥穷,报不了恩,所以就没去谢他,这个恩,你要记到(记着)!”那时候(大概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未考证)全国到处招兵,小孩毕业后就参了军,而且是红军部队。部队看他有文化,扛枪打仗可惜了,就安排他做军医。解放前,他已经是高级军医了(怎么个高级不大清楚)。土改时期,他转业到我们市当干部。一回家,就向侄子打听王中农的近况。因为王中农的名声(作为败家子)极大,所以很快就打听清楚了。这个时候,王中农的地已经被分了,他家的房子虽然大,但比较偏僻,没人愿意住,所以他一个人住了。并且被划分为“地主”——当时,政治环境,划成分好像还没和政治挂钩,都是工作组评议一下,似乎还会征求本人的意见。有一些人,其实也没多少地,但觉得划为“地主”是一种荣耀,故意把自己的田地面积夸大。对于以后的政治风暴,很多人其实已经预测到了,这位干部就是其中一位。他以探亲为名,回到家中,然后找“联队”干部问:“某某现在是什么成分?”联队干部想都不用想,回答说:“是地主成分”,干部也没有做声,先回到他侄子家。半夜,和侄子偷偷来到王中农家。王中农此时已经灰头土脸,一看干部模样的人出现,心里有些虚了。干部笑着自我介绍:“老王,你怕不认得我了吧?还记得那年你抓了两把现洋给一个小孩吗?我就是那个人啊!”王中农这才隐约记起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干部问他:“解放的时候,你到底还有几多田几多山?”王中农因为吃喝嫖赌,把大部分家产耗光,土改分田地的时候,只剩下三百多亩地,山林面积还挺大,茶林所产能榨六七十“榨”油(一“榨”大概四五十斤油)——他虽然好赌,但人很聪明,也不是全没底线的。干部沉吟了一会,说:“这样就不好办了,那些地都有地契么?”“画我爷老子名的,差不多都卖了,这三百多亩,画的是我外公的名。”这中间,又有一段故事。天下父母都一样,女儿出嫁,总怕她在婆家受委屈。王中农母亲是他父亲唯一的女儿,所以特别受宠爱。出嫁前,父亲特意花高价,在我们村买了三百多亩田作为嫁妆。之所以签他自己的名字,是想女儿在婆家能有底气——你家几百亩田都是我带过来的。本来,这地契等王中农母亲嫁过来就要换,但两家都是大户人家,也没太在意。王中农和他父亲关系不是很融洽,对母亲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一直不忍心卖掉。于是,他把其中原委,对干部细细说了。干部一听,显得非常高兴,说:“这样,这事情就能转成(想办法弄好的意思)!后天我还会到你们联队来,你早点到队里(村委会性质)去闹,说你成分划高了,不要怕,闹的越凶越好!”然后又交代他要怎么怎么说,王中农听完后第三天,老王一大早就到村委会门口。此时他虽然落魄,但还有一股傲气,也有点贵族(似乎不恰当)的矜持,自然不屑和这些没文化的泥腿子村干部吵,只是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也不说话。那干部怕王中农没那么早,特意迟了一些到我们那“检查工作”。一看到王中农坐在那打瞌睡,故意高声问:“老乡,你蹲在这有什么事么?”王中农这才如梦初醒,大声说:“我成分划高了,要来改!”村干部没想到会出这乱子,连忙大声呵斥:“你还高,没把你划作地主恶霸拉去打靶就算好了!”干部连忙说:“群众有问题,我们还是要有耐心,凡事实事求是,这样,今我就先解决一下你这问题,有事到里面说。”说完示意王中农进屋。干部在大厅正中间位置坐定,就问:“老乡,你说你成分划高了,你而今什么成分?”“他们划我是地主,我又没什么田,就是茶山有两块(两在方言中是概数,表示比较多的意思)!”王中农说。“你少嚼蛆,而今村里还有你家的地契,这你还翻得了案?”联队书记愤怒地说。“那是我外公家的(他两个舅舅,一个死了,一个逃到台湾去了),地契上画的是他的名字,你们可以拿出来翻一下。”村书记不明其中原因,以为王中农想耍无赖让自己下不了台,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狠狠地说:“某某,你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村里哪个不晓得这是你娘老子的嫁妆?这几十年的田租都给狗吃了?”王中农一下子没了主意,还好,干部立马接话:“这个不要吵,凡事实事求是就好!”然后指了一个干部说,你去把抄(抄家)过来的地契找出来。没多久,就全找来了。干部故意慢慢地看,看完,一字一顿说:“按地契来看,这田是不能算到这个老乡身上,至于租是谁收了,要两边来对质(老王把他外公家的情况跟干部说了),两家人的事,外人也说不清。依我的意见,是要改一下。”村书记也是一个没眼见的人,一心要把王中农地主身份坐实,连忙说:“不算田,他家的山那么大(面积),也够地主!”干部听了,笑笑说:“几块山就算地主,你们是没出去过,我们这是小地方,你晓得真正地主什么样?那排场——吓死人!”在一旁的村长,人很精明,一下子理解了干部的意思,连忙说:“是啊,是啊!我们这山里人,谁没点山!”书记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补救:“是啊,我是个泥腿子,没什么见识,以前也不晓得转弯(变通)。”于是干部一拍板:“那这样,你村里开张证明,正好我要回去,顺便把这事办了!”干部这一拍板,把王中农的成分降到了“中农”。当时,这好像没多大作用,但后来运动不断,王中农能保命(至少是没受苦),全靠它了——我们那“斗地主”运动搞得很大,持续时间也长,王中农手无缚鸡之力,性格又高傲,生活习惯也不好,真要划为“地主”,不死,也要脱十层皮。最有意思的是,王中农以前一直不肯结婚(有点类似现在单身贵族),落魄后,反而在这方面有心思了。他人生得秀气,又能拉会吹(笛子)还会唱戏,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居然奋不顾身嫁给了他(王中农此时年近五旬,这女子也算是大叔控了,在当时,这也称得上奇闻了)。并且,还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听说,农村最苦的时期,就是“大公社”的时候。所有人要每天按时出工。王中农什么农活都不会,连最基本的放牛都弄不好。对于这样的人,谁也没办法,只好安排他修理碾坊和榨油坊,所以,他几乎每天都泡在其中。有社员反映他偷懒,他只淡淡说一句:“你有这道艺,我就跟你换一下!”此话一出,别人自然无话可说了。改革开放后,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他老婆很精明,在我们那开起了小店,算是第一批富起来的家庭了。他名义上是每天看店,但其实什么都不做,也许是什么都做不了。他对钱财好像没什么概念,有时候他老婆有事,别人来买东西,他称也不称,随便拿一把给别人。所以,一般他老婆是禁止他卖东西的。后来,赌博之风又在农村兴起,有人问王中农:“老王,你是这方面老手,怎么不去摸几下!”王中农不屑地说:“这像捉虱子,一天能抓多少!”这话,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霸气”啊!据说,当年老王改路的时候之所以把路修成三道弯,其实就暗示了王中农人生三次转机——一是输钱卖地,二是送小孩钱,三是干部报恩。只要有一步转机没抓住,他家这香火就要断。当然,这也许有附会之说,但为什么转三道弯,确实奇怪,肯定有些特定的寓意在其中吧。最可惜的是老彭,不借助罗盘,能直接看到“气”,实在非同一般。但没有留下更多的事迹,令人遗憾。纵观王中农一生,吃喝嫖赌,样样都干,也没做过什么大善事,但年轻时潇洒,年老时平安。我们那有句俗话“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要做这样的人,大概也需要命吧!(作者:旷野孤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