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大国，若烹小鲜|《道德经》闻风悦记No. 60

第六十章：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治大国，若烹小鲜。

最开始《道德经》就记住了三点，第一是道可道非常道；第二就是这句，治大国，若烹小鲜；第三句就是我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从小就对烹饪感兴趣，第一次做鲫鱼汤，还记忆犹新，加了三个鸡蛋打蛋花，鲫鱼放在锅子里，就翻过一次身，就不敢动了，怕弄碎掉。汤很鲜美，至今回味，以后再也没有那种味道了。这就是第一次烹小鲜的经验，第一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相应上了，于是就记住了。

我喜欢老子的这样的比喻，我总觉得这样是学问，说让人懂得话。这也是我一直写作的准则，说人听的懂的话。有时候为经典作阐释，也就是说一些听得懂的话。

把治大国这样的一个宏大叙事，用烹小鲜这样的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对等起来，你说老子是何等的了不起。中国文化的了不起就在这里，就是低到尘埃里，又高到九天之上。老子说，这是和光同尘。佛家讲，这是凡圣一如。老子的平等观，是这样的。所以，在道的层面，天子与庶民平等。

烹小鲜，是要用心的，心要细腻。“治大国，若烹小鲜”传的是圣人的用心之道。也是无为之道，相应上章“治人事天，莫若啬”。这一只就是老子讲的“无为而无不为”。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莅”者，临也，观也。“以道莅天下”，就是治天下以道，也就是如前所言“治大国，若烹小鲜”，这样的一种顺道的方式治理天下。顺道的方式，就是科学的方式，也就是天地自然给出的最优化的方式。

“其鬼不神”人死为鬼，鬼者，人之所归。归于未知，归于不测之地。鬼，代表着不测之未知。“神”，阴阳不测之谓神。神者，灵也。不神，就是巫术预测那一套可以放下不用了。

古人相信巫术，相信占卜，但是呢，真正的治理天下，不是靠着术法，靠的是对天地自然人事的深入观察，乃作为一个整体的协调，这就是天地人三才之道。古天文历法，节气，音律之道这些都是天地人三才之道。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并非巫术不灵验了，并非人不需要敬畏天地了，而是那阴阳不测的天地之道，是化育万物的，是长养万物的，它不伤人。

“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非但这阴阳不测的天地自然之道不伤人，圣人之道也是不伤人的。而圣人之道，参天地之化育，就是法天地之然之道啊。所以，天、地、人三才之道，就在这里贯串起来了。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德交归，就是天人和谐，就是以道治天下。这是中国的传统，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中国的文化生命，就在这样的一个天地人文境遇里，构造，生成，生生不息，不断长养，越来越博厚广大。这样广大博厚的大生命，和光同尘，成为我们中国人的生命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