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喝了，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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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人彼得，过着昼息夜劳的日子。这天，他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他穿好衣服，拉开房门，便直奔楼角洗浴室。刚打开推拉门，就迎面与人撞了个满怀。
抬头一看，眼前站着身裹浴衣的女子。于是，本想发火的嘴巴闭上了，只是望着那张红润的脸，还有那一头披肩的长发。“对不起！”女子很腼腆，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洗发膏。
“没关系，是我太莽撞了。”彼得低头看到了一双红拖鞋。女子微微一笑，转身快步离去，留下一股幽香洇散在楼道里。
第二天下午，彼得走向楼顶阳台。每日晒晒太阳，顺便伸展一下腿脚，是他近年养成的习惯。登上楼顶，看到了昨日相撞的女子，这时，彼得已经知道，她是前天刚搬过来的房客。
彼得像是寻找着什么，“好香啊！”坐在藤椅上,女子翻看着杂志，她听了这话，指着阳台上的那盆兰草，“我从家乡带来的！”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彼得顿时兴奋起来，欢愉地唱了几句。“我，彼得张，皖西大别山人。每年春天，我们家乡的山野里，到处飘散兰草的芳香。”“我也是大别山人，只是和你不是一个省份……”女子的眼睛露出欣喜，“我喜欢兰草花！”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彼得告诉女子，说自己是个职业写手，大学毕业就留在了H市，在H市度过了两年。女子告诉彼得，说她的名字叫千惠，毕业于职业技术学院，在一家网络通讯公司工作。
后来的日子里，两人时常楼道相遇。每次碰面，千惠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便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每当这时，彼得总想和她说点什么，望着她矜持匆忙的样子，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每搁两日，千惠就会登上阳台，去给那盆兰草花儿浇水。于是，这天黄昏，彼得早早地上了阳台。不一会儿，千惠拎着喷壶走了上来，显得十分疲倦和憔悴。彼得心疼地夺过那把喷壶，“你不舒服么？”千惠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有事告诉我，或许我……”彼得鼓足勇气，一把抓住了她。千惠低下了头，吱吱唔唔地说，“我妈得了肠癌，说要来省城手术，可我……”彼得想了想，“我叔父在省立医院工作，能帮上忙的。”“真的吗？”千惠似乎有了希望。
彼得叔父出面，很快办妥了住院手续。彼得陪着千惠，将她的母亲送进了省立医院。
手术非常成功，千惠母亲的身体恢复很快。周末，彼得带着礼品前往医院。望着彼得，老人感激地说，“朴经理，听我女儿说，你帮着支付了两万多元的医疗费……你是我们的恩人哟！”听了这话，彼得一下愣住了。
“她爸死的早，我又拖着病，家里还有个痴呆的婆婆……”老人继续叨唠着，“朴经理是个好人，让我女儿预支半年的工资，不然俺可没法治病……”彼得本想说清自己不是朴经理，可转念之间又安慰道“阿姨，有了病就该治疗，拖不得！只是苦了千惠。”
老人皱起眉头，“千惠是谁？我可不认识。”“大吗，难道你糊涂了……”彼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时，恰巧千惠走进病房，进来的还有查房的医生，彼得便带着疑团离开了医院。
一个星期后，千惠送了件毛衣给彼得。这天中午，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她和彼得喝了很多酒。
“你够朋友，来，我敬你！”千惠渐渐有些醉意。彼得更是不胜酒力，他两眼发直，舌头也僵硬起来，“你，不是千惠，告，告诉我，朴经……经理是谁？”
“把酒喝了，我……告诉你。”“喝就喝，嘻嘻……喝！”
夜幕降临，彼得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千惠早已不见踪影。第二天，没有看见千惠。第三天，楼道里仍然没有她的影子。彼得坐卧不安，他走出租住的楼屋，站在巷口张望着、等候着。
独自关在屋里，彼得打开了电脑。突然，他的眼睛盯住了屏幕。H市论坛的显要位置上，刊发一则标题新闻：昨晚H市破获一宗卖淫嫖娼案。点击标题链接，打开了新闻配发的两张图片。望着图片，彼得的眼睛瞪大了。他看到一个身着短裙、脚穿着红色拖鞋的年轻年轻女子。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可那长发披肩的背影，竟让彼得感到了一阵刺痛.......这天晚上，彼得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蒙着面纱的美丽女子，飘然地走向自己。她甜甜地微笑着，犹如绽放在月下的夜来香。他想揭开那层面纱，当他刚伸出手去，女子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飘忽在懒散的逆光中。
以后的日子里，彼得再也没等到到千惠。他决定离开H城，到南方S市的一家新闻单位工作。五年后的某日，彼得到一家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做专访。走进总经理办公室，他看到一个披肩长发的女人，正在给窗台上一盆兰花浇水,阳光透过玻璃墙温暖了整个房间。当那女人转过身来，彼得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是？”
“我是总经理，梁晓雅！”女人微笑着，显得高贵而又端庄，“这件毛衣真好看，很适合你。”
彼得站在那儿，不知说些什么，已忘记了采访……
作者｜戴晓东
安徽省六安市人。八十年代热衷写作，先后在《解放军报》、《人民前线报》、《华东电力报》、《安徽日报》、《安徽省直机关党讯》等报刊发表诗歌及散文，并有散文、短小说参加征文获奖，收录于电力作家文集和安徽作家文集。偶有作品刊于《短小说》、《金山》、《当代人》、《北京文学》、《小小说选刊》等文学杂志,并有作品编入《安徽小小说50家》、《六安文学六十年》、《中国微型小说名家名作百年经典》等系列文学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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