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被最要好的朋友杀了!
城区内骄阳似火,万泉山庄内却依然清爽怡人。在这样一个有山有水的所在,又迎来了一大群形形色色人。这些人都是因为一个人而聚在一起的!准确点儿说,是为了一种爱好,是为了纪念一个人而以这个人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小小的围棋社。于是,这个位于万泉山庄的小小棋社就叫“金奎棋社”了——
其人
这个小小棋社所纪念的那个人叫马金奎,曾经在赤峰围棋界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为内蒙业务四段,在当时的赤峰是最高的,也是绝无仅有的。
这样一个人物,已经离开这个人世间整整二十年了。
“别把我哥这事儿写的太伤感了,我哥不是那样的人儿。”说这话的叫马金武,是马金奎的三弟。此时此刻,他正为了棋社的开张典礼而忙前忙后,手里总忘不了拿着一本厚厚的旧棋谱和一盒据说相当上讲究的围棋子,那是弟弟送给哥哥的。
这位马家老三今年五十七了,马金奎如果活到现在已是六十二岁,生肖为虎。
马金武说起话来精气十足,只是一头的白发。他说,这都是因为哥哥走的早,让他一夜白发啊!哥哥走了以后,弟弟干什么都没有了劲头儿。
老马家是赤峰老地户,过去就住在那片著名的“百日楼”。
金武在哥哥去世前一直做生意,开饭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心城区没有合适的门脸房子,就到东郊去租,开的第一家饭店叫“天源”。
“我大哥太聪明了,太会玩了,不管玩什么都玩的精着哪,而且还都是自悟的。”说起哥哥金奎来,弟弟金武的表情完全像个小孩子在讲着自己的偶像:“我大哥爱吹长笛,也是自悟的。因为吹的好,就被招到市京剧团去了。当时,那个团里有两个会下棋的,我哥就和人家学起了下围棋,结果没几天,那两个人就下不过我哥了。”
打那以后,马金奎就对围棋着了迷。
“金奎小时候特别的实在,特别的幽默,现在我一看到赵本山的小品还会想到他。那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下棋,他每天一有工夫就会拎着个兜子,里面装着棋具,到人民公园(现在的长青公园)找人下棋去……”讲起老友的故事,今年六十二岁的栾贺伟记忆犹新。
马金奎不仅在哈达街到处找人下棋,遇到高手或志同道合的人还会请到家里管吃管喝管住。这样一来,可累坏了马金奎的妻子,客人一走,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要从里到外仔细收拾一遍。当然,这更多亏了有个开饭店的弟弟。“我哥家里一来人,要吃饭了,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得麻利地派厨师,拎着菜料,端着碗盘,到他家里去做。”
这个当哥哥的不仅要“白吃”弟弟的,还要“白拿”弟弟的。因为家里来的人太多了,手头紧时,马金奎就要到弟弟饭店的钱柜里随便抓上一把,事后还会笑着问弟弟,数钱了吗?我又拿钱了。
如今,哥哥做下的这种种“无赖事儿”在弟弟的记忆里却是无比甜蜜的。哥哥的度量大,善解人意,弟弟妹妹之间有矛盾,不敢不听他的话,没有一个顶嘴的。
其事
“爸爸挺疼我的,那时我放学回家总能听到爸爸的长笛声,真好听呀。”马汝冲,今年32岁,是马金奎惟一的女儿,马金奎去世那年她只有12岁,现在是红山区一中学的教师。
马汝冲说,爸爸看电视只看新闻节目,当然如果有围棋比赛,那就连新闻也不看了。“我和妈妈就得搬出去住了,桌子放好,棋子摆好,茶沏上,只等他的那帮棋友们到家来。”在马汝冲的印象里,爸爸坐下来打棋谱时是可以一天不吃不喝,专门找高手下棋,每天就知道到处找棋谱。
通过一上午的采访,一个不太修边幅,甚至是邋里邋遢的男人形象浮现在记者的眼前。但他为什么又是如此的有人缘儿呢?是宽厚大度!是幽默感!
提到马金奎的幽默感,至今在他的朋友圈子里还流传着这样的两个小逸事:有一次,马金奎正在和棋友聚精会神地下棋,忽然棋友放了个屁,他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嘘!小点儿声。”另一件事儿说的是马金奎有一辆旧行车,买了一把新锁,结果自行车被偷,他又开玩笑地说:“可惜我的那把新锁了。”
“我爸爸的朋友多,爱好多,没怎么管过我,更多的时言传身教,特别聪明,特别孝顺,特别有才,干什么都想第一,就是干不了家务,全是三叔帮忙了。”马汝冲说。
其憾
一阵鞭炮响过,“金奎棋社”就算是正式揭牌了。它是简单的三间房,里面有棋,有桌,有座。正面的白墙上还有几张黑白照片,是马金奎正在下棋的情景。照片的下面是一段叫《马金奎先生生平简介》的文字:“马金奎先生内蒙赤峰人,一九五零年八月二十一日出生。一九六三年在赤峰三中就读,一九六六年毕业于赤峰三中初三四班。文革开始后,上山下乡在赤峰宁城县五化公社。一九七一年参加工作,在样板戏学习班乐队工作,一九七五年到沈阳音乐学院进修长笛专业。毕业后在市京剧团乐队担任演奏员。他不仅热爱艺术专业,还酷爱围棋事业,业余时间不断地学习研究,为了赤峰的围棋的发展进步,奔走忙碌,切磋棋艺,是赤峰地区惟一的业余四段,围棋界领军人物。一九九零年四月二十日不幸遇难,享年四十一岁。”
“马金奎长着一双小眼睛,络腮胡子,打他去世后,我就不敢去他家了,怕他的爹妈伤心呀,老爷子挺健康的,老太太身体不太好,都八十多岁了。”李相宗,六十二岁,比金奎大几个月。
“金奎的离世对赤峰围棋界是个损失,他性格特别好,团结了很多棋友在自己身边,和现在的很多棋手都曾是朋友。当时赤峰的围棋比赛很多都在马家举办。那时文革刚刚结束,也没有多少娱乐体育活动,马家成了当时赤峰围棋界最大的俱乐部。金奎去世后,赤峰围棋界冷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怎么玩围棋了,没有了那份心情和氛围了。金奎如果活到现在,他肯定会开棋院的。”栾贺伟说。
马金武说,哥哥去世的那天应当是“阴历的四月二十日”,因为这一天让他刻骨铭心。
正如马汝冲所言,马金奎“干什么都想第一,就是干不了家务”。于是,金奎家的很多家务事就全靠金武了。为了进出方便,弟弟每天都带着哥哥家的钥匙,弟弟每天一大早都要到哥哥来看看,问问有什么活计没有。
马金奎是被自己最要好的一个朋友给杀害的,据说这个人有臆症。据说,这个人在清醒后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亲手把一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给杀了。后来,这个人也自杀了。
在马金武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记者还了解到,那一天早上,金武为了交饭店的房租而没有到哥哥家去。就在他刚把房租交完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家里出大事了,大哥出事了。等到马金武跑到哥哥家的门前时,发现有一大群警察在那里。一见这情景,这个马家老三的情绪失控了。最终,警察为了不影响现场侦察,还对马金武采取了强制措施。
那么,那一天在两个好朋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没有人说的清,成迷了。总之,当马金武在殡仪馆里看到哥哥时,哥哥的手指有的已经断了,身上有多处刀伤。
“我那天早上为什么没去呢?去了就不会出事儿。”说到此,马金武的语气哽咽了:“我哥原本在头一天应当到承德去参加比赛的,为了拿上一笔赞助费,结果……”
兄弟情深啊——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本棋谱才十几块钱,哥哥因为钱紧没舍得买,是弟弟给买的,还送给哥哥一副“云子”围棋,二百多块钱。
这两样东西,弟弟至今还珍藏着。
出事那天,马汝冲从学校回来,三婶拦住了她,把她送到了奶奶家,她只看见家门口有一大群警察,三叔抱着电线杆子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