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华山村探寻之旅(中)

村落典故：《华山畿》是南朝著名爱情民歌集。相传当时有个女子，在哀悼为她殉情而死的恋人时，唱了一首歌。此诗赋所描写的故事就在现在的镇江华山村。
华山畿（音ji）二十五首(选一)
华山畿，华山畿，
既为侬死， 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 棺木为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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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总想着能去一些 心中的地方，这些平常的古老地址，有些是我从书中得来，有些是从故事得知。但他们都有吸引我前行的魅力。镇江华山村，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是从一首诗词《华山畿》中，但彼时对此地概念甚为模糊，亦没有相关记载，并且国内的“华山村”不胜枚举，且论起名气，绝对没人能想到这个镇江华山村。
两年前，我看安意如的《陌上花开》，猛然发觉有一篇描述此地的文字。于是埋藏内心已久向往再次被勾出，事事虽多阻隔，但终究，2012年4月14日最终成行。
东出镇江市区30公里，一座偏僻的小村，坐落高地，四周均有城门伫立，这里便是华山村。华山村整体并不大，如果除却如今新盖起的新村的话，整个华山老村也不 过就三两条主街道，外加数十条小巷弄堂而已，村落东面河流，想来也是许久遗留下来的，其余三面则分别为干线，田庄，以及新村。
我想，古时的华山村，应该是坐落在山上的。便是如今，整个村落的地势也要高出村前马路数米。北面而上，一个大大的缓坡，到中间分为两个走向 ，一直朝南便是古村，向西南走去，便是如今已经被大肆改造后的新村。走上斜坡，古老的华山老村便呈 现眼前。张王庙门坊是从南面进入老村的唯一道路，门坊前面西侧，参天古木——南朝银杏赫然盘踞，便如老村的守护神一样，威武高大，令人神往，站立树下，抬头望天，却觉得整个天际都被它遮去了大半。古杏近侧，便是古老的张王庙，如今的庙宇已是破旧不堪，庙门前巨大的香火炉新烧的香灰时而被风吹起。庙门紧闭，似这一切都早已沉寂。
从张王庙门进入，便是如今老村余下的唯一条古街，虽为古街，但近门的两侧也逐渐被红砖绿瓦所取代。彼时时间午后，展眼望去，几个玩闹的孩童，三两闲聊的老人，为这平静的村落增添了几分和谐。虽然是从张王庙门进入，但门坊的刻字却是在村子内侧的，只有进入老村再回首时，才能看到那几个已经不太明显的大字。面向街道，我将相机聚焦放大，便瞬间可以一眼望到街底，只是街的尽头之后，到后来让我长久驻足。整条街道并不宽敞，不过两米之余，延伸开去，脚下尽是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整条路为缓下坡，左右全是古老的房舍，黑色看不出年代的砖瓦，墙角寻春破土的野草。街道的两旁有老人在小憩，闲谈。看我走来，一位老人朝我笑笑，说了句我没太听懂的话，不过猜测来应该是经常有你这样来照相的人。沿着石板路缓慢向前，闭上眼睛，似想到了当年那位书生走在这里的情景，虽然如今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景致全变。街的底部，是两面门坊，内里一面没有标示，街口一面便是迎嘉门。我拍摄这面门坊时，一位老人缓步走来，透过镜头，我似乎看到了她身后遗留的年岁。
一位老人抱着个孩子在迎嘉门前休息，那孩子应是他的孙儿吧。我坐下来和他闲谈。老人虽说方言，却比较容易听懂，我说普通话，老人也能大部分听懂，因此，我们的交流并没有大的障碍。老人说，老华山村已经基本不存在了，如今也只剩下这条老街还在，旁边前后都是新盖起的新村，村里的年轻人都在那里，老街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人，每天走走谈谈，带带孩子。老人又说你来这里应该是找寻神女冢的吧。我点头称是，老人一笑，说这远古的神女冢是不存在的，人们之前称呼的只是后来人建造的。老人伸手指指，说，就在东南边，神女冢以前就在那，不过现在早不在了。
拜别老人，我向他所指方向走去。不远，就在村子的东南角。越过几间房子，便看到了老人所指的空地。这是什么景象啊：乱石铺就，杂草重生，偶有几只流浪狗在上面转悠，展眼望去，已丝毫看不到古存的迹象。我站在 上面发愣，这时一位拾柴的大娘推车走来，由于上坡，便再旁边休息，我走上前去，问大娘这里可是曾经的神女冢之地，大娘能听懂我的话，说是的，如果你早两年来，也许能看到这块碑石，这里以前是土坡和田庄，玉女墩就在里面。如今这里早已被推平，他们拉来碎石铺就上面。剩下无人理睬的残迹，许多故址也都没了。我站在这片土地上，让大娘帮我拍张照片，大娘不会用相机，我教她，她说这照片拍的真好。我帮她将车子推上斜坡后，然后独自坐在碎石边发呆。少刻，大娘回转，问我说还没走啊，我说是啊，她又道你是专门来拍照的吗，我说是，她笑笑，说像你这样专门来拍照的人可真不多，这里偏僻，知道的人少。
走出神女冢的遗迹，像东边走去。东边是华山村的护村河，一条不算宽广的河流，河水很浅，但溪流很净，有农家人在河里洗着什么。河面有一个陈旧的石板桥，桥面已是漏洞连连，不过走上去却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厚重，我想，这座石桥已经承载了多少村民的步伐，他们每天从上面来来往往，走过去，便是田庄和另外的村庄。
沿河向北，不远，便来到朝阳门和太平门。朝阳门在外，太平门在内数十米处。两座砖泥砌成的石门也已显得破旧，墙壁上的灰色砖体已是片片掉落。从朝阳门而上， 沿着碎石铺就的道路走到太平门，太平门和朝阳门基本一样，未有太大区别。太平门前有一个老井。我向下望去，里面水很深，井水映射出头顶繁茂的枝叶，拍照片 时，伸长胳膊，退后身体，怕自己的身影扰了这井水的宁静。进入太平门，是古老的青石板路，拾级而上，不高，走上去，便是华山村的水塔。顺着巷子慢慢往前走，忽而到了尽头，你会吃了一惊， 因为，张王庙牌坊已尽在眼前。
华山村的西面，我只稍许的走了一下，因为西面基本已经全是新村，红砖泥水，和所以的现代建筑已经没有多少区别。老人对我说那边其实还是有一些古迹的，不过有点远。由于时间限制，华山村回镇江的班车晚上6点便停开，因此我并未太远的去寻找。我想我依旧会再来，再来找寻。
临走时，已经近黄昏，在华山村进村的斜坡上拍了最后一张照片，若隐若现的张王庙背影，隐没在黄昏下的古老村落。在一瞬间，终于觉得，心底那久久的期待缓慢落地。这里曾经发生过古老的故事，这里也曾经有过动人的爱情，即使这里如今已经不复当年，但她对于人们的感情却是一直存在的。我想，这次旅程对我来说，是最动人的的一次。
离开时，在华山村的脚下等待车辆。接到远方朋友打来的电话。我说你知道我在哪吗？朋友一愣，说，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我说是啊，两年前想来的地方，如今就在眼前。朋友说，感觉如何呢？我没说话，最后说，你要想知道感觉怎样，待一日，你独自前来。
感觉怎样。我问自己，却最终也没能回答。太多的事情，当我们梦想着去实现，去找寻时，总是充满了期待，而走过之后，得与失的怅惘总会一并出现。我不想去思考 所谓的希望与亲临。只是真实的感觉到内心深埋的向往的落地，究于内心，终于来过，便不在惆怅那些个只在梦里出现的场景。
我想，在以后，某一日，我会和身边的那个人，一起来到这里，去看那些落幕在历史之后故事，去走隐藏在故事之后的青石古道。
沉没东木 2012.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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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畿》是南朝著名爱情民歌集，现有乐府《吴声歌曲》25首，亦见于元《至顺镇江志》卷二十。
○ 　《华山畿》是南朝时流行在长江下游的民歌。相传当时有个女子，在哀悼为她殉情而死的恋人时，唱了一首歌。歌的开头一句便是这句惊风雨、泣鬼神的“华山畿”，后来用它作为歌调的名称。《乐府诗集》中共二十五首以此为名的歌曲。 　　
○ 故事梗概：《华山畿》者，宋少帝时懊恼一曲，亦变曲也。少帝时，南徐一士子，从华山畿往云阳。见客舍有女子年十八九，悦之无因，遂感心疾。母问其故，具以启母。母为 至华山寻访，见女具说闻感之因。脱蔽膝令母密置其席下卧之，当已。少日果差。忽举席见蔽膝而抱持，遂吞食而死。气欲绝，谓母曰：'葬时车载，从华山度。’ 母从其意。比至女门，牛不肯前，打拍不动。女曰：'且待须臾。’妆点沐浴，既而出。歌曰：'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棺应声开，女透入棺，家人叩打，无如之 何，乃合葬，呼曰神女冢。”
○ 故事发生地当时南徐州治（今镇江市）至云阳（今丹阳市）的华山，就是今距镇江主城区30多公里的姚桥镇华山村。当地不仅有神女冢（当地叫“玉女墩”）遗址、南朝银杏树，而且风俗、口碑资料尚存，历代诗家吟诵不绝。2006年7月，该村又发现六朝古墓群，证明当地确为六朝古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