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喋血的毛衣（九）文/程水葆

喋血的毛衣

作者：程水葆

九

小翠回到娘家后，日子过得也并不舒心。父亲整天忙于工作，早出晚归的，很少与她见面；有时偶尔碰着了，他那张官不大、僚不小的脸，总是绷得紧紧的，如同一道天然屏障，隔断了父女俩之间交流的渠道。母亲倒是挺亲近，只是亲近的似乎有些过头了。整天价在小翠的耳朵旁絮絮叨叨：哪有小两口不吵架的道理？常言说，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子吵架不记仇；白天同吃一锅饭，晚上合睡一枕头。或者是：肖晓身上虽有一些毛病，但你的脾气也不是味道，也得要改一改。事到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就算看在孩子份上，你也该学着忍让一些之类的话，听得小翠原本就郁闷的心中愈加烦乱不堪。

“你还让我怎么忍让？我的老娘，他找我离婚不说，还半夜三更地把别的女人往家里带呢！”小翠终于憋不住心里的愤懑，冲着母亲嚷起来。而她原本，是不打算将自己家中这些狗血事情告诉母亲，因她知道，这桩婚事是父母一手包办的，讲得再多也是枉然，实在是母亲太不体谅自己……说到这儿，小翠的胸口恍如被人用力猛戳了一下，让她感到疼痛难忍，眼圈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嗯？他会找你离婚？还把别的女人往家里带？”母亲好像首次听到天方夜谭的故事，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充满着疑惑的成分：

“他肖晓能有这么大胆子？”

“你不相信，我有啥办法。可你别忘了，我毕竟是你亲生女儿啊，会诬陷他吗？这都是你们，你们给我找的…好…好女婿哟！”话未说完，小翠眼中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也语无伦次地哽咽起来。

“喔！……”母亲似乎相信了，额头的眉心不免也紧蹙起来。

这时候，躺在床上睡觉的孩子醒了，发出一阵阵“呜哇，呜哇”的啼哭声。

小翠急忙奔过去，抱起了女儿意欲给她把泡尿，一摸其下身，湿漉漉地已尿过了，只好给她重新换块干净的尿不湿，然后抱在怀中。

“这么说，你该抓紧时间回家才好。”母亲凑了过来，望着小翠怀中的孩子，表情显得凝重而焦虑地说：

“回去也好看紧他，免得他一个人在家中更加胡作非为。不过，我要提醒你，他找你离婚，你千万不能答应，哪怕拖，都要拖住他！”

母亲这番话，小翠听得既可笑，又可恶。她在心中凄楚地反问自己：“看紧他？说得好听，怎么看？能看住他我还回来干嘛？！”可她嘴上没说出来，她不想反驳母亲，再说了，反驳又有何用？她只想让母亲知道，女儿没有讲假话，他们为她选择的这个女婿，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行了。

至于，母亲口中所说的叫她不离婚，“拖住他，”小翠心里很明白，表面上看，母亲与她仿若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一块儿，其实，两者间却有着天壤之别。自己要“拖住他，”是出于维护女儿和自身的利益，不让他有机会去重新找别的女人；而母亲所说的“拖住他，”只是考虑肖家是个豪门大户，往后好图谋他家更多的财产与金钱罢了。

见小翠半天不吭声，母亲误以为小翠不同意自己的观点，越发显得着急起来，于是，便自作主张地提议：

“要不，赶明儿我托人给肖晓捎个口信去，让他过来把你母女俩接回去，告诉他，你现在已经是结过婚并有了孩子的人，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他肖晓总不能老把自己媳妇放在娘家吧？再说了，你妹妹眼看着就要中考，眼下是紧要关头，家里有个孩子成天哭哭啼啼的，对她的学习，影响也是非常大的啊！”

母亲的话说到了这一步，在小翠听起来，简直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让她还能再说什么？对于母亲，她太了解了，母亲这辈子给穷日子折腾怕了，尤其到了晚年，她的眼中只认识钱，其他诸如人品、思想、道德，等等，什么都视而不见，你与这样的人，岂能还有多少共同语言？

小翠只觉得身上阵阵泛寒，仿佛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她决定不再与母亲多费口舌，随便她怎么去处理。于是抱着女儿，强压着内心的痛苦，神情恹恹地重新走回自己的卧房。

（未完待续）

——作者生活照

作者简介：程水葆，又名李懿，网名滴水穿石，安徽南陵人，祖籍肥东。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音乐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心田里的足迹》、《心田里的耕耘》、《镜湖絮话》等多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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