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研究:把猩猩的丁丁移植到人身上
【汉周 X 档案】
这一篇中,王老师将继续介绍一个真实的、有文本记录的、确可称之为泯灭人性的人体科学实验。又或者可以说,是科学的黑暗一面。
在进入正文前,老王想说的是,现在我们所能够看到的,这些有记录和卷宗的所谓“黑暗”实验,也许与古代那些残忍的刑罚,甚至某些帝王暴戾无道的娱乐活动相比,或许并不能算得上什么。
有些实验从肉体上而言,痛苦也并非那么明显。
但是这些实验,全部发生在启蒙运动之后,发生在人道主义和人文关怀已经相对普及的近现代社会,距离我们生活的年代如此之近,依然能够产生这些实验,不得不说是对人性的一种莫大的拷问。
毫无疑问,人类的发展与科学的进步息息相关。
但某些科学实验的进行与实施,却又难免遭人非议。虽然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探求真相、追求真理,但实验对象是人类本身这一点,是否有违伦常和道德?与人体有关的科学实验应该如何获取实验对象、如何进行实验操作?这些问题依然值得我们深思。
更何况,许多实验中受害者们之所以成为实验对象,并非出自他们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他们当中,许多人因为无知和落后,被谎言所诱骗,甚至还有许多是被暴力所胁迫,是政治和权力的牺牲品。
毕竟,即便是科学那神圣的光芒照射在人类身上时,也难免留下黑暗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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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中的恶魔”
——圣昆廷育种实验(San Quentin Eugenics Experiments)
让我们把视线再一次投向美国。
位于西海岸加州的圣昆廷市(San Quentin),有一座臭名昭彰的圣昆廷州立监狱(San Quentin State Prison)。
这座监狱始建于1852年7月,是全加州最古老的监狱。
同时,此监狱也是整个加州唯一执行死刑的监狱。监狱内原本设有一间毒气室,但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自1996年开始,毒气室被关闭了,只通过注射毒物执行死刑。
圣昆廷监狱曾关押过许多恶名昭彰的犯人,自身也是电影和美剧里的常客。
然而我们这一章的主角,并不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而是监狱中的一位医生——里奥·斯坦利博士(Dr. Leo Stanley)。
只不过,虽然身为狱中首席外科医生,他的所作所为并不能令人联系到白衣天使;反倒更像是一个恶魔。
1886年,斯坦利出生在俄勒冈州的布纳维斯塔市(Buena Vista)。作为一个医生的儿子,他打小的志愿便是子承父业,成为一名乡村医生。
从旧金山的库珀医学院(Cooper Medical College)毕业后,他留在那里工作,并与自己的秘书结了婚。然而,医学院微薄的薪水,并不足以支持他成为一名真正的乡村医生。
于是当圣昆廷医院开放了一个外科医生的职位时,斯坦利立刻跳槽到了那里,虽然他其实并无任何动手术的经验。这一年,他27岁。
来到圣昆廷监狱的第一天,他就被恶劣的工作环境吓坏了。这所狱中医院空间狭小,通风极差,病床与病床紧挨在一起,到处都肮脏不堪。
他的妻子在搬进监狱居住后不久,便染上了肺病。于是,斯坦利向典狱长请求,在自己的监督下建造一个新的医院。这一愿望终于在1934年实现了,因为监狱中的女犯人被搬迁至另一个监狱,空出来的建筑便被改造成了一家新的狱中医院。而斯坦利也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它。
此时他的妻子已经离开的人世。没有了家庭的困扰,斯坦利医生更是全身心投入到医院的重建中去。
成为监狱首席医生之后,斯坦利的熊熊野心开始显露无疑。他要的不仅仅是新的狱中医院,更是要搭建一个全新的狱中医疗体系。
而这个体系,必须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下,并且与犯人们息息相关。一言以蔽之,便是对这些犯人进行生理改造,或者说,对他们进行大量的人体实验。
这一想法,从斯坦利医生刚进入监狱不久,就开始酝酿并实施了。他觉得自己不应当仅仅是一个治疗者,同时,也会是一个惩罚者。在这位科学狂人的心目中,监狱简直就是进行人体实验的天堂。
他不止一次地表示,监狱里的待遇几乎是一致的:所有犯人吃同样的食物,住在同样的环境中,从事同样的工作,所以对他们开展研究是有很多便利的,观察起来很方便,也有利于跟进实验的进展。
于是,这座本就阴森而压抑的监狱,也因他的恐怖研究而更加暗无天日。
斯坦利医生的人体研究,主要围绕着一门学科——优生学。虽然如今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优生学(Eugenics)只是门伪科学,但在上世纪初,这门学科在西方社会大行其道。
优生学主张通过人为改良人的遗传素质,使其产生优秀后代。优生学忽视人的生物多样性,并衍生出各种涉及种族歧视,对残疾人以及先天不足病人的歧视的观点。
最极端化的优生学应用案例,当属纳粹德国的种族大清洗。当时的纳粹分子大肆宣传雅利安人种的优越性,并打着此旗号声称雅利安人理应统治世界,而其他民族都是劣等民族,只能接受他们的统治或被淘汰。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以优生学为信条,对犹太人、斯拉夫人等实行残酷了种族灭绝政策,不仅如此,他们对本民族中的老弱病残也采用“安乐死”的办法来进行“淘汰”。
与纳粹的直截了当相比,斯坦利医生的研究方向就奇葩得多了。他主要研究人的回春之术(Rejuvenating),也可译为返老还童。
这项研究又细分为两个方面:绝育和生殖器重组。在斯坦利医生看来,只要把年轻人的睾丸移植到老年人身体里,他就能够返老还童,重振雄风。
虽然现在看来,这样的观点简直令人啼笑皆非。然而在当时,此观点却是很流行的风潮。当时的美国白人面临这样的一个局面:越来越多的有色人种移居美国,令这个国家越来越像一个大熔炉。
而美国中产阶级白人却面临着严重的老龄化问题。鉴于此,很多老年白人男性非常渴望通过某种手段,来令自己返老还童,至少,在性能力方面。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养育更多的后代,以此来保持白人种族所占比例的优势。
斯坦利医生更是认为,白人种族的老龄化,以及白人群体男性活力的降低,将导致美国整体道德水准的降低。如此看来,思想偏激之人似乎有其共通之处。
至少在种族歧视这一点上,斯坦利医生和屠夫医生希姆斯相比,可谓是难分轩轾。斯坦利甚至觉得,白人基督教徒是“更好的人”,而其他种族是“不被需要的人”。
并且他深深担忧,那些“不被需要的人”的繁殖速度,会超过“好人”的,并给整个社会带来大量的“坏基因”。
他进一步认为,通过将老年白人返老还童,将其他种族实施绝育,可以减少社会的犯罪率。
在当时的加州,自愿绝育属于合法行为。斯坦利医生便在圣昆廷医院里鼓吹这样的思想,希望那些犯人自觉进行绝育。
他向犯人们声称,绝育可以令他们身体更健康有活力,并且能增加他们的性欲。他的宣传是行之有效的,到1940年之前,共有大约600名犯人自愿接受绝育。
令人觉得讽刺的是,这些犯人们之所以同意这样做的目的,甚至可说很高尚:他们不只是不想有更多的孩子,更因为他们不希望将自己的坏基因传给下一代,担心孩子会和自己一样糟糕。
与此同时,斯坦利医生还在进行着另一项研究,也就是上文提到的生殖器重组。他通过将年轻犯人的睾丸移植到年老犯人的体内,来研究其返老还童的可能。
同时,在斯坦利的理论中,人之所以会犯罪并不是因为人的性格和外在因素,而是由其内在的生理因素决定的。
他认为,人自身的内分泌失调和腺体的失常,会令人产生犯罪的冲动,这才是人们铤而走险的根本原因。
由此,他希望通过对他们的生殖改造,来重塑犯人的道德标准。
1918年,一名叫弗雷德·米勒(Fred Miller)黑人青年在加州遇害,他的尸体长时间无人认领。于是便被送至圣昆廷监狱医院,成为了斯坦利医生的实验品。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便把弗雷德的睾丸移植给了一名72岁的老年犯人,马克·威廉姆斯(Mark Williams)。
马克身患多种老年疾病,痛苦不堪。在植入黑人青年的睾丸后,他似乎真的恢复了很多。根据护士的报告:“他的双目开始发亮,身体机能也逐渐恢复。”
由于人类睾丸的供给毕竟是有限的,无法跟上实验的需求,斯坦利医生更是丧心病狂地将野猪、山羊、鹿和其他动物的睾丸移植进入人的体内。
后来。他觉得移植的方法没有效果,于是干脆将那些动物的生殖器直接碾成浆液,通过注射的方式注入到犯人的腹部。而很多犯人出于对男子气概的追求,甘愿成为牺牲品,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在改造社会的进程中,贡献良多。
与前篇的莱文医生一样,斯坦利医生也坚决抵制同性恋行为。他认为同性恋行为是变态的、不合常理的、缺乏男子气概的;同性恋者是正常家庭的隐患、社会的毒瘤。
因此,他长期专注于对同性恋者的生理改造,也就是对他们进行绝育。他觉得只要做了输精管结扎手术,同性恋的心理就会慢慢纠正过来。
二战爆发后,斯坦利医生参加了战争,在太平洋海军担任手术医师。战争结束时,他重回圣昆廷监狱,企图继续摆弄他的那一套,从而再次掌控监狱的医疗体系。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战后的监狱里,思想环境已经变化了,他的那些实验再也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