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静好,岁月安然
黄昏时分,年近六旬的龚伯照例如往常一样挽着他心爱的妻子散步,马路上、田野边、河堤下,多年来风雨不改。这在周围邻居的眼里,已俨然成为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龚伯的房子屋后环右是一片小竹林,左边是菜园,园边种有桃树和山杉,屋前是鱼塘,而前园的进口处种了许多花草,这些环绕起来使房子尽显其中,似乎成了一幅漂亮的风景画。
不过,在现代化高楼林立、娱乐休闲设施配套齐全的乡镇社区,却也总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因此相关部门也很费神,毕竟不符合现代化农村格局,几次三番准备拆迁,都没成功。龚伯以命相抵,死死护住房子,加上邻居们的集体帮衬,最终房子和林园才得以保留下来。
龚伯一生为人正直,待人友善,和邻里乡亲都相处融洽,乡亲们都很尊重他。但最让大家羡慕的,莫过于龚伯夫妻的感情了。龚伯的妻子姓郭,是位教师的女儿,自嫁给龚伯那天起,几十年来一直默默地细心照顾这个家庭,对龚伯更是倍加关心,而龚伯也对她体贴入微。他俩似乎很少争吵,相互关心扶持,相互理解与尊重。也不与人攀比,年轻时尽管父母都要求在城里买房居住,但都给拒绝了。龚伯的妻子一直跟随龚伯住在乡下,过着简朴的农家生活。
龚伯的妻子喜欢在屋前屋后种些花花草草,菜园里种些蔬菜,养几只小鸡,田地边上也种些花生之类的。尽管现代化农村改造毁了不少田地,但总算留下了一些。而龚伯则会在池塘里养些鱼儿,此外,就是弹钢琴。据说龚伯年轻时很喜欢音乐,还做过乐队伴奏,因此直到现在也一样,时常陶醉在音乐中。
简陋的书房里,摆着一架老旧的钢琴,音质却很好,龚伯最喜欢在夜色里弹上几曲。所以,路过这里的人们,总能听到从竹林房屋里传来的动听旋律。
龚伯屋后的那片小竹林,生长得郁郁葱葱,当走进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翠的绿色,迎面扑来柔和的风,令人神清气爽。竹林子里,各种名目的鸟儿栖息于此,一片欢呼雀跃,增添了许多生气。每每清晨,一缕阳光从竹林射进窗台,伴着鸟儿清脆的鸣啼声,龚伯夫妻便快活地起了床。一天的好时光又开始了。俩人一番洗漱完毕,依偎着倚在窗台边,推开窗户,尽情地闻着竹林里飘来的清新空气,心情倍感愉悦。这片青绿的小竹林,不但成为了龚伯夫妻最爱看的风景,也是龚伯的女儿从小到大最爱逗留的地方。
龚伯有个漂亮懂事的女儿,就嫁在本市,常回家小住陪伴父母。每次带外孙来,并买回很多东西,其中也一定有一样是乐谱和花卉资料,因为女儿知道父母的爱好。女婿则一定带点茶叶,每每煮一壶好茶,与父母一起坐在竹林下品偿、闲聊,一起享受大自然。小外孙则常常舍不得回去,虽然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没有声控电影,没有空调和高档浴池……但他最喜欢在竹林荡秋千,在园子里逗小鸡,跟着外婆摘花生,木桶浴以及听外公弹钢琴。常常从小屋里传出爽朗欢快的笑声!
龚伯最喜欢在书房里弹肖邦、舒曼、理查德.克莱德曼......等名家大师的钢琴曲,龚伯的女儿和小外孙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聆听,忘却了时间。有时,龚伯的女婿也会献上几曲,或者与龚伯一起四手联弹,小屋里琴声不断,充满了温馨和快乐。
龚伯平日里,无论晴天阴雨,总会在自家屋前的池塘边走一圈。池塘里,龚伯养了许多可爱的小鱼儿,他总是细心地照料着它们。鱼儿在水面吐着泡泡,不断变幻曼妙的身姿,尽情地摇曳着。龚伯每次看着鱼儿戏水,都会忍不住乐呵呵地笑起来。往往向池塘撒一把鱼食,水面荡开了波纹,鱼儿们便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抢鱼食,它们一边抢食一边撅撅小嘴,可爱极了。到了夏天的好时节,鱼儿们又会穿梭于莲叶间,游来游去,划起一圈圈水波,快活极了。龚伯静静地看着鱼儿相互追逐嬉戏,总是含着笑呆上老半天,最后才拖着步子不舍地离开了。
龚伯夫妻一直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天傍晚都会挽手出去散步,像是某个约定亦或是承诺和誓言。尽管年岁已高,仍是如此,从年轻到年老,几十年来无一例外。夕阳西下,龚伯挽着妻子散步的背影,成为了这个乡下黄昏最美的风景。
每年的夏天,当龚伯挽着妻子散完步回家时,常常是三三五五的邻居们早已等候在园子里。龚伯这时就会热情招呼乡亲们坐下,龚伯的妻子则烧上几壶好茶,端些自家种的花生、果子什么的,一同在繁星点点的夜晚品尝。一番闲聊过后,邻居们来了兴致,便请龚伯说上一会儿故事,龚伯一听总是爽快地答应了。乡亲们往往围龚伯而坐,龚伯的妻子于一旁捧着手稿,在花香扑鼻的园子里,伴着习习凉风,顶着满天星斗,静静地听龚伯讲起那些过去的故事。
龚伯要讲的故事,全是自己年轻时写的小说,有现实也有虚构,有长篇也有中短篇。不过,这些小说都没有出版过,手稿一直安静地存放在龚伯的书房里。每隔一段时间,龚伯的妻子都会将这些小说手稿拿出来,在阳光底下晾一晾,末了,又重新放回去。有些小说手稿已经泛黄,龚伯于是闲来无事便重新抄录一遍,时常抄到深夜。龚伯的妻子总是安静地陪在一旁,待到龚伯累了,她便接替着抄,两个人总是那般饶有兴趣。
龚伯虽年近六旬,身体却很好,社区里有活动,他总是积极参加。而龚伯的妻子,则会将自己种的花草无偿提供给社区使用,也算是让大家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了。在这些花花草草里,龚伯的妻子将每一个盆栽都修剪得十分精致,叫人赏心悦目。花儿有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外加一些绿色草本类植物,特别美,社区里一片生机盎然。
有时,社区老年合唱班邀请龚伯伴奏钢琴,龚伯定积极响应使尽全力,而龚伯的妻子也一定默默陪伴左右,擦汗、喂水......完了,相互搀扶回家。待到傍晚,一抹夕阳涂在树梢,伴着屋后竹林子里鸟儿的欢叫声,龚伯夫妻又到了该外出散步的时候了。
一天又一天,周而复始,龚伯夫妻就这样快乐无虑的生活着。
时光静好,岁月安然。
我似乎看到了争鲜斗艳的花朵,碧绿的菜园,随风起舞的青竹;还有黎明到来时池塘里鱼儿戏水,还有小鸟欢叫地飞入竹林,还有幽暗书房里缓缓流出的钢琴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