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 | 只恋春光，不问伤痕
情欲的迷城，性别的禁忌。当同性电影《Call Me by Your Name》出现在奥斯卡影单中，那种带着阴霾和欢愉的爱情也一并走入了大众视野。
灵与肉的疏离结合，情与欲的堆叠拉扯，蜜桃一样的馥郁粘稠，火花一样的稍纵即逝。同性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真实的绝境，无论是 Elio 的泪眼朦胧，还是何宝荣的无声哭喊，又或是程蝶衣的霸王别姬，爱而不得的失落是相似的，无疾而终的悲剧也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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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 Me by Your Name
I will call you by mine. I remember every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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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 Me by Your Name (2017)
夏日的意大利小镇，蝉鸣四起，空气潮湿。阳光充沛的网球场、青蓝色的游泳池、晶莹流淌的桃子汁，年轻男孩的汗水浸湿衬衫，被风吹起的白色窗帘秘密而幽静……
Elio 心里那种无比黏腻的感情，开始于遇见高大傲慢的美国男人 Oliver。他和他一起骑车穿过斑驳的阳光，坐在夜风中的岩石上看海，走在罗马的老式楼宇间醉酒亲吻，记忆一遍又一遍，在晦涩的欲望之间，回荡着悠扬的意大利语歌谣。
这个故事之所以美丽，在于它告别了摇摆在两性之间的寻找与失落，转而观望一个意大利男孩与美国男人间点燃情欲的火焰。Oliver 英俊性感又大方洒脱，而 Elio 敏感、纯粹而天真，他身上有忧郁隐晦的少年感——自我怀疑、念念不忘，一件衬衫一个吻就能生出最细腻的幻想，深情得连自己都难以自持。
作为 90 届奥斯卡“最佳剧本改编奖”的它，虽然不能完全演绎出原作的精致和体味，但从配乐、摄影到演员的表现，最终都会让人感到同性爱情里那火花式的惊艳和诡谲。
片中 Elio 的角色实在让人难忘。他沐浴着意大利古城的阳光；他躺在空房间里若有所思；他遥望夜色中的大海；他对一件衬衫展开无限追忆，在光明节的壁炉前泪流满面，抱着电话一声声地喊着那个名字……
所有古希腊般至纯至粹的爱情意象，都留给了这个角色，以及他记忆里的那个盛大的夏天——灵与肉的疏离结合，情与欲的堆叠拉扯，蜜桃一样的馥郁粘稠，花火一样的稍纵即逝，重复地用少年的名字唱着告别的挽歌。
As you did back then, look me in the face, hold my gaze,
and call me by your name.
--El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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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乍泄
欲望融掉以後，那表情會否同樣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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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Together(1997)
奥斯卡影单公布，甜茶 Elio 人气飙升，当同性电影又一次成为话题时，很难让人不由想起墨镜王拍过的《春光乍泄》。它同样让布宜诺斯艾利斯成为情欲蒸腾的不夜城，并把“何宝荣”和“黎耀辉”这两个名字深深刻在了无数痴男怨女的情史中。
阿根廷潮湿炎热的空房间里，暖光昏暗，霉绿的墙皮一半脱落着，瀑布转灯放在床头，单薄的一片窗帘被风吹起。夜晚，会有一对异乡人在这里停留，为了共同追寻的伊瓜苏大瀑布，在情感的旋涡里反复游离奔腾。
“黎耀輝，不如我哋由頭再來過——何寶榮喜歡將這句話挂在口邊，這話對我很有殺傷力。我和他一起很久了，中間也分開過，可每次聽見他這麽說，我總是會跟他再走在一起。 我一直沒告訴何寶榮，他受傷的那段時間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不同于 Elio，何宝荣任性、直接、喜怒无常又来去自由。在感情里，他就像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坏到一千倍一万倍，只希望你能看见他；他因为黎耀辉打架，伤痕累累地敲开他的门，无限依恋地倒在他怀里；他的男友多如天上繁星，却永远只想回到黎耀辉身边……
Set from film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天台上，可以看到穿着花衣服的小孩在地下快乐地相互追赶。他抱他、吻他，在他的身上淋自来水，只穿着四角内裤就醉倒在异乡的阳光下，一个转灯就能看出真瀑布来。
“有些事情總是不斷循環，不久何寶榮又來電話，要我將護照還他，我不是不想那麽做，我只不要見他面，我怕再聽見他那句老話。”
Set from film
比起《Call Me by Your Name》，这部 1997 年的老片子更有种亚洲的味道。它把中国人一贯隐忍的暧昧和贪得无厌的天真放在一起。何宝荣的有恃无恐，黎耀辉的放手离开。两个男人，最终一个孤身返乡，一个落得咎由自取。梦还是醒了。
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黎耀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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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keback Mountain
Never enough time, Never eno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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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keback Mountain (2005)
60 年代的美国西部，无限广阔的天空，远山染着浓烈的绿色，结伴的羊群，男人的衬衫、牛仔裤，宽檐帽随意地戴在头顶。没什么比这片天地更适合讲述一个桃源般的故事。
与大多数同性电影不同的地方是，没有比牛仔客本身更硬汉的角色了，他们骑马放羊、风风火火地打斗，Ennis 从背后拥抱住 Jack，四面的山川在黃昏里慢慢融化。
在这片天地里，Jack 开始变得跳脱，而 Ennis 正在逐渐变得坚忍。性格的差异、两个家庭的破碎，是这段关系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时间一点点过去，Jack 终于可以在家里掷地有声地教育孩子，可以掌握生命中更多的东西，但他对他们的关系依旧无能为力。
Set from film
时间和死亡横在了两个男人中间，年轻时的分别和二十年后的重聚，再到最后 Ennis 对着那件衬衫说出那句我发誓，郁郁而终的调子始终如影随形。
如果说《春光乍泄》的选角更纯粹，那么《断背山》的故事则稍显庞大，它无法摆脱现实的阴霾。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臂山，那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抵达的梦。
I wish I know how to quit you.
--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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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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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 (1995)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痴怨情种，不得翻身。人心中一旦有了爱情，性别就成了身外事。当小豆子放下了“我本是男儿郎”的执念，程蝶衣诞生了。戏剧玄幻凄艳，虞姬至纯至粹，疯了魔，成了活。隔着鱼缸的烟雾渺渺，最终化羽而去，也许这才是电影最好的结局。
回想世事动荡，段小楼成了无袍霸王，可程蝶衣仍以为他是他心中的虞姬。他跑去给日本人唱戏，为了师哥从小就想拥有的那把剑委屈自己，甚至近乎疯狂地幻想着菊仙的离开……电影里，程蝶衣的眼睛是风情而幽怨的，所有执着而深情过头的人都会有着这样一双眼睛。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但如果真的把人生当成戏来过，是要付出代价的。其实，无法甘于平庸生活的人和无法抽离虚化的人是同类人，他们把真实逼到了死角，还要假装看到了一个湿漉漉灰蒙蒙的春天。
谁心里没有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同性的背叛如《霸王别姬》，挣扎如《断背山》，分离如《春光乍泄》，晦涩如《Call Me by Your Name》。回望人生，一定也会有无数个疾步快走的长镜头，承接着我们在灿烂春光下的疲软暧昧。
而那些陈年旧事，虽然失去了，但我们会永远记得。//
文=小呆兔 | 图=网络 | 美编=阿波罗 | 编审=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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