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酷暑

南方,酷暑

【1】

时已入夜,一轮圆月高悬长空,照得庭院清幽无比。芭蕉在摇它的叶子,蟋蟀趁夜吹它的喇叭。我一次次地跑去院子,说是乘凉,实为望月:我和妈妈共此一轮明月。

我在大致相同的时间,想象着妈妈都在做些什么。已经十点了,她侧歪在沙发上追完了两集连续剧,又调到音乐台听几首歌,或者看董卿主持的朗读者,此时也准备洗睡了。唉,我才刚刚回来,就开始想她了。

其实,赶了一夜连半天的路,我很累。谁知,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2】

清早又早早起来了,睁开眼睛,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六点半。我知道,这个时候她已经做完必要的保健操,厨房的豆浆机已开始磨豆浆了,也或者、灶台上文火煮了小米粥。

妈妈从厨房开始做卫生,接着是卫生间、两间卧室,最后是客厅。这一套活儿天天做,从无间断。

最后,我还是忍住了:做完这些家务,吃过早饭,她要趁着凉快去小区门口的绿地散步了,顺便与三五老友邂逅闲话。

图片来自老树画画

【3】

我一个人悄悄溜出卧室,去厨房,像妈妈那样准备早饭——磨豆浆,切一盘水果,凉拌一根黄瓜,再将前一夜提早和好的面烙几张饼。

妈妈已不止一次教我怎样烙饼起酥又和软,可是我总也学不会。这次去,又重学了一遍,演习的是麻酱油盐饼。

然而,我创造性地发挥得太过自信了,打算烙的孜然肉馅饼,结果,弄成了一锅烂七八糟饼不是饼、肉不是肉的东西。为了蒙混过关,在少年面前,我美其名曰:炒饼。的确是炒的呀。不过,味道着实不赖。

为了这一餐寻常早饭,我已出了一身透汗。

【4】

从北到南,气温跟着飙高,话风也变了。临走前的那一夜,妈妈的话突然又多了起来,我们的卧谈会主题已不再是家常话,而是佛。她将读书的体验说给我听,我将书本上看来的非常有限的认知说与她分享。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我和夫君的闲聊不说天气不说家常,而是人心世态。自然绕不开眼下新闻时事的热点。此外,一个近年来时常感叹的话题,就是——老。活着活着就老了;来不及认真地年轻,那就认真地老去吧。

在妈妈身边,有几次,我情不自禁地说起“老”。妈妈说,“我还没说呢,怎么轮到你说了。任何年龄,都有它的好。有时候,看看眼前的生活,真的很满意此刻的状态;但转而一想,我已是年届七十的老人了呀。”

【5】

在火车站候车。我见到了好多好多的人,提着各色行李,面带各种表情,奔向各自路途。其实,所有的人都走在同一条路上。我是众生,众生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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