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纪事

不知道从何时起潜移默化中加入了“恋粉团”的行列,且愈演愈烈渐有“无粉不欢”之势。然而北京的粉,找遍了犄角旮旯,总叫人意兴阑珊,全然没有湖南粉的那股子爽利顺滑味道。

记得,学校后街有两家店。一家津市米粉店,另一家常德米粉店。

津市的粉味道尚可,各种汤头卤汁总在店中间的炉子上千篇一律地盘着,以使其保持着孤独的温度。白花花的粉团几下放进笊篱,飘在沸腾的老汤里过一下。然后收到碗里,洒上香葱,加上高汤,浇上卤汁,一碗粉就香喷喷热腾腾地完成了。

曾经频繁光顾津市粉店。不料隔壁的常德米粉后来居上,顾客盈门,渐而取代了津市米粉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饭点儿的时候,学生满座,经常会在那里碰见熟人。相比之下,津市粉的汤头过分氤氲,吃起来到最后觉出有些腻,而常德粉店的粉则格外清爽,汤也清香。即使飘着几块排骨,几瓣油菜,决不令你觉到烦赘。总是让你在吃完粉,喝尽汤之后,唇齿间还留有回味,还能有下次来再叫一碗的欲望。

当时的时光,总觉得去得分外仓促,也许是因为过去的总是美好的。当时的座上客,我认识的一对曾被看好的金童玉女样的小恋人也已分道扬镳。总之,别后很多世事无常。但是,我知道我还在思念那个地方。
还有后街夜色初上时候诱人的麻辣烫, 每个寒风凛冽的晚上,结束了晚自习之后必要的补充,饕餮。
还曾经有个镌刻了记忆的地方叫朦胧。那个地方我和薇薇曾频繁光顾。每个周三的中午,检查完宿舍卫生之后,没课了。几乎都在那里点两个小菜,然后两个人边吃边讲,磨上两个点,经常是吃走一拨又一拨食客。当初讲了什么话,已经不记得。只是觉得气氛融洽而投机。朦胧的好,就在于它每个菜,都有大份小份的分别。薇薇这厮在语言上有分外的敏感。她一直克制到不对老板娘说来“大份”还是“小份”之类的话。并且这小姑娘的胃动力十足,一钵子米饭永远无法满足她深不见底的小肚皮。所以看着她一碗接一碗盛来慢慢适应,终于见怪不怪。

正对着后门有家山西面食馆,对面有家早已叫不出名字的馄炖店,福建人开的,老板娘黑黑瘦瘦,然而炒出的雪菜却极其美味,引得我们时常光顾,还曾在考试后举班去吃。由于空间逼仄,前面是店铺,后面就是他们休憩的阁楼。十五年前某个食客散尽的午后,我也曾不经意间踏入那片宁静。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守店,阁楼上传来老板娘均匀的鼾声,老板蹑手蹑脚地为我煮了一碗馄饨。于是在那天的暖阳里,伴着均匀细软的鼾声,我从一碗馄饨里品出了幸福的味道。
       还有夏日夜晚的露天扎啤酒会,应该是在毕业之前了。文凤、薇薇、陈迪和我四个人要了一盘田螺,几只龙虾。她俩一人一扎,各分给我和陈迪一小杯。结果她俩没醉,陈迪倒有些微醺,言语恍惚间举着吃剩的龙虾钳子,直说要带回宿舍用来弹吉他。
       快要离开的那一年,第一次品尝了长沙的臭豆腐。韩娜买了一串。她和我都没吃过。结果我俩分而食之,觉得没有一直想象的那么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香甜。
       关于粉,关于朦胧,关于那条一到梅雨季节总是让我裤脚溅满了泥浆的后街,竟然还颇有些美好记忆。这一点连我自己也始料不及。不知道那些年曾经在香樟树下一起看过春天里秋的落叶的同学少年,你们去了哪里?是在漠漠的塞北开垦洪荒,还是在依依的江南栽种红柳,而我独自守着这座枯涸的京城,四处游荡,总有那么多家粉店叫人一次次地失望。总不过是梦里他乡不知情归何处的滋味。

【本文来自投稿:苏静涛,serena@126.com, 中南大学铁道学院英语系2002届毕业,中铁六局海外公司一级翻译,已出版译著多部,现为中国翻译协会专家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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