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岁月（二）
薛松连忙走出去一看，晓芳真的站在门口。他又惊又喜，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句：“你也来了？”晓芳看了薛松一眼，调皮地说：“怎么啦？我不能来看你吗？考上大学就不认识老同学和小妹了？”“哪里哪里！我这几天忙坏了，办理各种手续，今天才回来。”说着朝屋里喊道：“玉洁，你看谁来了？”玉洁正在帮薛松收拾东西，听到喊话，连忙出来，一看是晓芳。十分高兴地说：“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的。”“玉姐，你说话从来就不饶人，被你喊了多少年了，你就不知道我的心里多难受？”
玉洁、晓芳和薛松三个人都是高中同班同学，关系非常密切。玉洁和晓芳更是最好的闺蜜，两人无话不谈。因为薛松和晓芳的家离得不远，两人经常是一起上学。也不用约时间，好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到时就在固定的地方相遇了。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谈学习，谈理想，谈未来，两人有说不完的话题，讲不完的故事。他们都喜欢文学，喜欢鲁迅，喜欢高尔基，喜欢莎士比亚。慢慢地，他们的心靠在一起了，感情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升温。他们相约一起报考北大中文系，一起在文学的海洋里畅游。玉洁家在西门城外，离他们家很远。看到他们俩一路来一路去，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有时也表现得很亲热的样子。女孩子的心都是很敏感的，她看在眼里，知道他们俩心里都喜欢对方。她也喜欢薛松。喜欢他的高高的个子，英俊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优雅的谈吐。但也知道两人兴趣不一样。薛松喜欢文学，玉洁对文学没有兴趣，每次写作文更是头疼。她喜欢数理化，越是难的题目越能激发她的兴趣。她也知道晓芳喜欢文学，认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是天生的一对。晓芳也经常在她耳边流露过喜欢和薛松谈文学，谈诗词。所以，玉洁在心里暗暗地祝福他们，祝他们俩将来能走到一起。正当大家满怀信心地进入到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之时，文化革命一声炮响，打碎了所有高三学生的美梦。两年之后，上山下乡成了他们的唯一出路。他们哭过，恨过，又有什么用呢？这时，薛松和晓芳已经是一对公开的恋人了。他们本来准备一起到南河公社插队。但晓芳的妈妈坚持要她到西乡的北龙公社。因为晓芳的舅舅就是那个公社的干部，对她能有个照应。薛松觉得晓芳是她妈妈的独生女，而且她妈妈的想法也有道理，就劝说晓芳听从妈妈的安排。他读出秦观的《鹊桥仙》里的两句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人就这样分别插队在东乡和西乡。相隔七、八十里路。只能约定两个月回城一次。有时遇到大忙时节，就很难如愿。薛松和玉洁都插队到了南河，两人在相邻的两个大队，相距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经常串门，知青组的人都是一个年级的，相互都很熟悉。就这样一转眼三年过去了。晓芳的生产队里回来了一个退伍军人，安排在江动厂工作，城市户口。人样子也不错。晓芳的舅舅想把她介绍给这位退伍军人。她妈妈听了介绍，也很满意。这可是把女儿调回城的最好的办法啊！晓芳一听，坚决不从，说“我早已有了薛松了。”妈妈和她好说歹说，把利害关系讲给她听。最后晓芳说：“再说我就去死！”妈妈一听，怒气冲天，说：“好！我和你一起去死！反正我就你一个女儿，一起到那边去找你爸！”母女俩一个性格，说一不二。一气之下，晓芳出走了，跑到南河去找薛松了。晚上8点钟，一阵敲门声惊动了薛松。晓芳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他。最后说：“明天我们去公社领证，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薛松开始是觉得五雷轰顶，痛不欲生。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最后慢慢冷静下来。薛松对晓芳说：“你妈就你一个孩子，一旦她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对得起她，对得起已经去世的你的爸爸？我们成不了夫妻，就做兄妹吧！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当晚，薛松把晓芳带到了玉洁的知青组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和她一起回到了城里，把她交给了她妈妈。临走时说了一句：“户口问题害得我和晓芳分开了，但最终命运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的。我就不信会在农村待一辈子！”
又是几年过去了。晓芳的户口作为“婚进”进了城，安排了工作，并在1973年、1976年先后生了两个女儿。薛松和玉洁也先后担任了大队的民办教师。在晓芳的督促下，薛松和玉洁也在1974年结了婚，并在1975年生了一个儿子。两家人就像一家人一样亲亲热热，来来往往，兄妹相称，关系密切。晓芳从玉洁那里知道了薛松考上了大学，特地赶来，送他一支金笔。说：“你用你的不懈的努力改变了命运。我和玉姐没办法，孩子小，失去了这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们仨就可以一起去苏城读书了。”说着，不禁流下了眼泪。玉洁连忙说：“别哭了，松哥能去读，也是我们两家的大喜事。”晓芳和薛松、玉洁一起帮忙，把两个大箱子先送到汽车站去寄存托运。晚上，晓芳一家请薛松和玉洁一起吃了一顿饭，作为送行。第二天一早四点半钟，玉洁就起床收拾东西了。因为延城到苏城每天只有一班五点半钟的汽车，从家里跑到车站还要半个小时呢。到了车站，薛松检票进去了，回头看见玉洁，脸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眼泪挂在眼角上，一阵心酸，又跑回去安慰了玉洁几句，双双挥手告别。十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苏城。学校安排大客车将新生接回到校园。第一次跨进江南师院的大门，薛松心情无比激动。“欢迎新同学”的横幅高高地挂在校门上方。校园里到处都是来报到的新生和迎接新生的老师和同学。薛松找到了政史系的报到处，周围围满了同学。一位老教师看到薛松，旁边还站着一位小同学，说了一句：“送孩子来报到的吧？”薛松一听，真不知说什么好。这时，旁边紧靠老教师坐的一位年轻女教师抬起头来看了薛松一眼，眼睛里立即发出闪亮的光，说：“你是薛松吧？”薛松再一次惊讶了，仔细地看了一下这位女老师，问道：“你认识我？”女老师立即说：“难道你不认识我了？”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作者简介】吉培坤，网名好人一生平安，男，江苏盐城人。1948年生，1966年高中毕业，1968年上山下乡。1969年到1977年先后担任大队和公社民办教师。1977年恢复高考后，首批考取江苏师院（现苏州大学）政教系。毕业后回到家乡担任盐城师专（后升格为盐城师范学院）政教系教师和教学管理工作。2008年退休，现为串场晚晴等群群员，与大家一起进行文艺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