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香茗释前嫌,兴隆转圜解心锁
晚上外出家宴。姐们已听闻小珠盘了店面,准备年后新张。又听到兴隆小珠斟茶拜师之事,饭桌上喜气洋洋,话题不断,兴隆也少有地打开话匣子,与姐夫他们聊太极。
晚宴回家的路上,兴隆突然说:“明早约强哥饮茶吗?”
小珠颇惊异兴隆对强哥态度的转变,兴隆舒一口气,继续说:“事由我起,也由我止吧……”
小珠笑,先打电话给伟城,把这打算告诉他。伟城听后,淡淡地说:“好,好,先约强哥,他肯出来再说……强哥近来对什么事情都不积极……”
兴隆在路边找个静一点的地方,拨通强哥的电话……小珠在一旁与凯悦聊着天,耳朵却也伸长了,在听兴隆的动静:
“强哥!新年好!好久不见!……我今天回来广州了,过节,明天早上有时间吗?想请你出来饮茶聊天……好好,那在哪里?你定……等等,我让小珠听,她对地方清楚一点。”
兴隆把手机递过来,小珠接过,心里有一点忐忑:“强哥,新年好!”
熟悉的声音响起:“新年好,小珠。”语气没有沉郁,小珠心下松一口气。
“明天早上到西苑茶居饮茶,你来过的……”强哥把地点告诉小珠,小珠应下。
约好了强哥,小珠再拨通伟城的电话。伟城闻说,还是那般淡淡的。小珠纳闷了一会,问他:“怎么了?你……不是和强哥有什么吧?”
伟城说:“不是……只是他现在……我们未必能说服他。”
这要明天才知晓了。然后小珠发条信息给轩源告知这事。
轩源对强哥一直在心,前不久特抽出一晚时间约强哥出来聊天,问他的近况,言谈中对他有所担心。
轩源几次小珠说,强哥是第一个正式拜师的,也很维护师父,尊重师父,尽管强哥的性情有刚烈的地方,但他是不会放弃他的……
小珠也觉得,拳里拳外都是一个理,自己内部都处理不好,拳练得再怎样,还是有缺失的……
渐渐,对强哥也从之前的看法,多了理解,纪念公园这边的热闹,总会让小珠想起蕙兰园那边的冷清。
趁着新年到,除夕夜小珠发了条信息给他:“强哥,新年到,小珠祝你新春快乐。我在金都找到铺面,转行做女子减肥,准备二月下旬开张。短期内与师父,师兄们相聚会难一点,但是我会将拳摆在心里。多谢你对我的巨大帮助!年初二我会回南城,可以请你出来饮茶聊天吗?”
强哥并没有回复,才让小珠有忐忑。现在虽然他答应了兴隆的邀请,明天的会面将是怎样的情状?不得而知。
这一天对于兴隆,无疑是有极大意义的。当初那一念无明,生出那么多烦恼与纠结、困惑,随着这天发生的一切,被那三杯温煦的茶消融去。小珠看到他眼里的虔诚、激动,他这段拜师的历程,深刻,难忘……这个新年,开得真好。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兴隆、小珠来到西苑,开了茶位,等候强哥、伟城。
西苑在湖边,晨光在湖面微波中泛着点点银光,对岸浓密榕荫下一溜鸟笼子排开悬挂,鸟儿在啾啾喳喳鸣叫,隐匿在榕树荫里的鸟儿应声起伏……
不多会,强哥高大的身影出现了,两人向他招手。强哥看见了,即歪歪着嘴角,依然是那熟悉的笑容,来到兴隆身边,两人握手寒暄落座,强哥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你们难得回来一趟,过年过节的,应该陪陪家人的。”
兴隆笑意盈盈:“就是因为回来过节,反而可以静心聚一聚,聊聊天,我们好久没有聊过了……”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挺不错,待他们稍歇,小珠便对强哥说:“强哥!你还没和我握手呢!”便伸出手到他面前,强哥笑笑握握,兴隆加水添茶,大家拉家常,倒不觉得生分。
伟城也来到了,他还是带有一点小心和犹豫,不似过去相约一起那么随意,但终是大家又坐到一起了。
强哥茶下了几杯,话题不觉中回到友源老师。他对友源老师教小珠,还颇介怀,说小珠迷于友源老师说的法,强哥后来也验证给小珠看了,还外求。再就是小珠将自己的拳架摆上网,因此不断认识圈外的人,心就多了……
小珠脸上有点热,待强哥说得差不多了,接他的话说:“强哥,我不管友源老师是如何看我,但他对我的拳提出的意见,是我的问题我会正视,我现在还和他保持联系,我还是时时感谢他对我的帮助。”
“我对拳,是听到了,但很多都不能做到,也不知何时才能做到,但我会按照师父要求去练,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改观的,所以我也不着急马上将拳打得很好,那就一定会继续有批评的声音的,但我不会害怕批评就藏着来打拳的,拿我做错误示范也可以啊,师父不是说练拳就是改错的过程吗?”
“况且,大家都希望108让更多人了解,这需要平台与窗口。108要发扬,首先要与大众融入,这一点,我有我的优势。我的拳架挂在网上,任凭他人评说,争议有,赞扬的也有,我且不管好不好,也不是要证明些什么,只是让她说明,我就是这样打拳的。”
强哥歪歪嘴笑着说:“师父的东西是很难学,有的人学着学着就没有耐心了,就求其他了,我只是白嘱咐一下,你自己心知就是……小郑最近又来求师父,但走远了,再想走近,就难了。我的脾气是直啊,但真走远了,我又能怎样,只能不理不睬。”
伟城见状将话题转入各自的家庭。
强哥、伟城、兴隆三人都处于上有老下有小的阶段,各自的难处彼此相知,彼此安慰。
“……那时心情不好,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她一来就一手破坏掉,再搭起来,再破坏……影响到你的饭碗……但是这就是我们所处的现实……”兴隆说着心情有点激动,起身去加水。
小珠趁着空挡,对强哥伟城说:“兴隆也只是这两三个月走出来而已。之前他好像一个高压锅,憋着一肚子闷气,我有什么话也不好直说,现在他肯表露,我就放心了。”
兴隆回来,坐下来,斟着茶接着说:“她肠胃不好,一吃错东西就吐。那次刚好一点,她又买速食面回来,我叫她不要吃这些,难消化,她不听。我说你刚吐完,刚能吃一点东西,又吃这些坏肚子的,她还是不听!一气之下,我把她的速食面一拳打散,她就瘫地上哭,什么话都说出来……”兴隆哽住了,说不下去。
小珠说:“她瘫在地上哭,扶她拉她都不起来,像个小孩子耍脾气那样,兴隆站在那里一点办法都没有,当时僵持着,我看着兴隆的脸色由红转青,青转白……看到他始于愤怒,继而悲哀无助,多年的忍耐,到这时激发出这样的局面,而且还要继续下去,无论你怎么说、喊、叫……她就是这样,不会改变的了。”
这情景在小珠脑海中再次浮现,让她难忘的是,兴隆在那一刻和之后的神容变化。在那激化的十来分钟,呆立的十来分钟里,发生了他几十年来最深刻的变化,他终于不再俯视,而是仰望苍天,让这苦恼流遍全身!不再抗拒!那么多的执着,此刻被冲击得东倒西歪,强大的现实,终于让他,承认自己的渺小……
兴隆的心态转变了,不似之前那么坚硬,不再看什么都不顺眼了,也不那么强求结果了……反而一些困局因他的心态变化而解决了。
“好!好!好!过去了就是好开始!大家新年快乐!龙马精神!”伟城举起杯子以茶代酒,大家为翻过一页而碰杯。
伟城说:“有这样一个圈子,我也不怕你们笑话,说出我的烦恼事,要说出来,才好的……”言毕,眼带深意望着强哥,话中带话:“强哥,你也要说出来,不要不说……”
强哥乜斜着眼瞅着他,歪着嘴角蹦出句:“你是说我不接你电话吧?!”
伟城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没接话,只是哈哈地笑,小珠才明白伟城之前的担忧。
谈到拳,强哥的观念与之前差不多,兴隆虽然不认同他的一些观点和言论,可是他的面容依然温和,不作争论,仿如换了一个人。
聊到近午才离开,强哥送两人到车站,路上与兴隆肩并肩,相谈甚欢,临别对他说:“这么难得出来一次,都没有练拳,下次不要这么客气啦!”边说边拍兴隆的肩膀,就此告别。
晚上轩源打电话来,问他们相聚的情况,小珠大致说了一下,轩源很高兴,说看来兴隆的心量打开了,心态好,一切事情都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