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父亲 才读懂了父亲

离这个日子还有几天，7岁小儿就在偷偷地看日历。

一家人都知道，学校老师告诉了他关于“父亲节”这个日子。也许是想偷偷地给我一个惊喜，他心里一直念叨着这个日子，却不说破；就连要送给我的礼物，也藏得好好的。

回想起小时候，乡下的懵懂的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节日，更不知道要在这个日子对父亲进行一个有仪式感的“表达”。在每一个如常的日子里，我慢慢长大，父亲则默默地扛着生活前行。

直到有一天，病魔不期而至，打破了生活的宁静和家庭的温馨。父亲开始卧床治疗，我也突然间感受到生活的艰辛。母亲和年龄稍长的姐姐需要下田劳作，在家中照顾父亲的责任落到了我肩上。我常常搬个小板凳坐在床边，给他拿水，帮他换药，陪他说话……那半年多，是我和父亲相处最多的时光。

健康时，父亲白天总是在外面奔忙，农忙时侍弄田地，农闲时做泥瓦匠补贴家用，一刻也停不下来，我们见面说话的机会不多；加上他不善言辞，我们的交流少之又少，没有留下很多“深刻”的记忆。反而到了病榻中，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总是拉着我的手，跟我讲他的经历。

父亲一生坎坷。在他有限的生命长度里，“不容易”是一个贯穿始终的关键词。出生仅三天，奶奶就去世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靠着亲戚邻居的帮衬，父亲艰难长大。十几岁的年纪，他又失去了父亲，与一个同样生活拮据的哥哥相依为命。靠着自己的努力，安家置业，娶妻生子，把生活过得有声有色。人生的磨砺，锻炼了他坚韧的性格。虽然没有什么文化，没有太大能耐，但不悲观失望、不投机取巧，靠自己双手吃饭，靠辛勤劳动生活。他总是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当时县城不够好的医疗条件，终究没有让他“好起来”。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他总是会呆呆地看着我们三个子女，一言不发，长长叹息。现在想来，那是有多么的不舍！

一段时间里，不懂事的我们都会责怪父亲的狠心，就这样抛下年幼的我们。其实，那时我们家的外债已经还清，正攒钱准备盖一间新屋，子女们健康成长，美好生活刚刚冒头，他又何尝舍得就这样匆匆离去？他极力抗争，却无力回天；他努力而认真地生活，命运却有负于他……

那时的我，不懂他，不懂一个男人的无奈抗争，不懂一个父亲对子女的深深牵挂！

时光如电，转眼之间，我自己也当了父亲。与孩子之间，无需过多交流，自有心灵默契，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渗透在血脉中的亲近。坐在床上陪孩子读故事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把脚架在我身上，对我们双方而言，那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这种享受，只有这个年龄段才能拥有，也许哪一天，他羞于将脚架在我身上时，也就说明他长大了。而回想起来，小时候的我，竟然都没有让父亲有过这样的贴身“享受”，实在遗憾。

父亲给予子女的，是深沉博大的爱。也许他沉默寡言不太表达，但一定对孩子牵挂在心；也许他不会念念叨叨，但一定会记住有关孩子的每件小事；也许他不善口头教育，但一定会身体力行；也许他没有能力获得很多，但一定会给予孩子力所能及最好的；也许他需要为很多事情奔忙，但总想抽出时间陪伴子女成长……为人父之后才明白，不管“父亲”多么木讷、沉默、平凡、甚至脆弱，他永远以一棵大树的形象存在，散开的是枝繁叶茂，扛着的是沉重责任。

当了父亲之后，才认识到健康平安的宝贵。《论语》有言：“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小时候，不懂健康的可贵，没有好好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更难以理解父亲走时那依依不舍的心情；现在，更多的是感恩上天赐予的安宁，让我能够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一路陪伴并享受孩子的成长。

高尔基说：“父爱是一部震撼心灵的巨著，读懂了它，你也就读懂了整个人生！”父亲这本书，不一定是长篇巨著，也不一定精彩绝伦，但一定最值得每个人以情去书写、用心去品读。

父亲节里，写下这些文字，祝愿天下父亲快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