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海”有“颂”乃大

5月7日，彭家鹏率领的苏州民族管弦乐团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上演了一场《江河湖海颂》大型音乐会，音乐会上演的姜莹的中国管弦乐《艰难与辉煌》、张朝的钢琴协奏曲《琴动山河》与唐建平的第一民族交响曲《江河湖海颂》三部作品均为乐团委约作曲家创作的作品首演。一如这台音乐会海报上的主题“江河湖海颂”的宏大包容，三部作品也全部围绕着苏州民族管弦乐团超大规模三管编制的音响、动静，探索着大型民族交响乐更多的可能性。

我刚刚在国家大剧院“中国交响乐之春”听了多场西洋管弦乐团演奏的同类型主题作品音乐会，猛然间变成相同编制规模的民族管弦乐团演奏，对于乐团的音色、动静都需要有一个习惯、适应的过程，从个人听觉上是一个渐入佳境的过程。三位作曲家气质、风格迥异，对于民族乐团交响化的理解也各有不同。

音乐会以《艰难与辉煌》开场，这首敬献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18分钟作品，以《国际歌》为主题动机贯穿始终，音乐大开大合，以饱满的激情展现出革命志士的壮怀激烈和大革命时代的跌宕澎湃。音乐中，延安鲁艺黑白木刻和套色木刻那种单纯提炼而又浓烈富于精神性音乐色彩感扑面而来。当《国际歌》的旋律在抗争、战斗中渐渐演进得完整清晰时，乐曲便脱离了前面冲撞式的对抗性，升华到了“一览众山小”那辽阔无我的崇高精神境界。

张朝的钢琴协奏曲《琴动山河》，更像是一首回望改革开放初年从遥远的山村一路走到今天融入大海的抒情诗。谭小棠指尖下的钢琴就像是上世纪80年代充满朝气，对未来满怀美好憧憬、脚步自信轻快的青年人，在祖国的山水田园之间任思绪自由飞翔，那些跳跃灵动、时隐时现的古老乡音与节奏在钢琴家的指尖跳动，仿佛这位年轻人与山川对话，与亲人好友闲叙，在与传统传承的古老乡间跳跃起走向世界悸动的脉搏。张朝运用民族乐器天然的色彩和质感，与钢琴、现代音乐的节奏精巧地融为一体。张朝并不追求大编制民族管弦乐团在音量上的爆棚，反其道而行之，将这首作品写得更加细腻、精致、灵动，仿佛能流淌进观众内心一般，对于指挥家和乐团而言，其实需要更加克制、收敛才能够更加完美地表达，颇具挑战性。

音乐会的最后是40分钟长度的唐建平第一民族交响曲《江河湖海颂》，全曲包含“大江东去”“长河如歌”“湖岸风和”“海阔天极”四个乐章，有如殿堂四壁的四幅大型壁画。第一乐章“大江东去”高开高走，气势磅礴汹涌澎湃；第二乐章“长河如歌”则是大运河两岸怡人风光和生活的写照，拉慢了节奏的苏州评弹时隐时现娓娓道来，仿佛在述说着千年大运河的历史沧桑；第三乐章“湖岸风和”更像是一首抒情诗，描绘着太湖周边的民俗民风，唢呐模拟出的叫卖声诙谐风趣，生活气息浓郁，琵琶与二胡的对答更让人想起茶肆间人们的闲情逸致；唐建平为第四乐章“海阔天极”写下了极尽抒怀辽阔、坦荡充满自信的海景图，远景中，天际的船桅仿佛是东渡的鉴真、启航西洋的郑和船队……近景下，船头激起的巨浪正是今天拥抱世界的自信。

文  |  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