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头潮已平

    紫峰书院院训

求真  明理  修德  敦行

老弟刚读幼儿园的时候,我已经小学四年级。还记得有一年“六一”,他被老师叫去“唱戏”,跟同班的一个小女孩,搭档演一段《桃花过渡》。这可让我们全家高兴坏了,能够登台献艺,而且是表演潮剧,爸妈都很重视。全家不仅按照幼儿园的要求,置办了一套“渡伯”的行头,还去影碟店买来一块唱片,里面的第一首曲子就是“桃花过渡”。就这样,那段时间一有空,我就得坐下来“欣赏”弟弟咿咿呀呀地哼唱“正月点灯笼”,并且假装拿着一根“船桨”在客厅里比划着。后来,弟弟圆满完成了任务,带着一堆舞台照兴高采烈地回家,那套渡伯的衫也就此被扔在一边。我瞧没人理,就悄悄拿个袋子装起来,以示纪念。

之所以会想起这件事,那是因为,要不是弟弟去唱《桃花过渡》,我大概不会对渡口如此感兴趣。那时,我住在原东山区的华诚花园附近,每天上学走的都是“陆路”,偶尔跟家人去“老榕城”买点东西,也是一上北河大桥就可顺利到达“莲花心”,根本不用去搭渡。其实,那时市区还是有好几个渡口,存在于南北两河的岸边。但跟我的生活圈子很远,根本没有交集。自从听了弟弟的“唱念做打”后,我就一直在想,要是有一天也去搭回渡,那一定也挺有趣。

后来,我真的有了几次搭渡的机会。印象较深的一次,是去潮阳我二伯家玩。那时,潮阳还是一个县级市,我们先坐车到汕头金平区,再从那搭渡到礐石,继而转车到潮阳市区。只见船一靠岸,上面的人就匆匆忙忙下船,我们岸上的人也乌央乌央地涌上船。那轮渡是白色的,分两层。第一层记得好像连小车都可以开上去,第二层则坐满了乘客。我们一家坐在第二层的椅子上,脸颊被风拍打着,看着海湾上波浪层层,远处楼房栋栋,时不时还有一些水鸟划过浮云,还真有些惬意跟舒适。

再一次,则是在揭阳市区搭的。那时,梅东大桥还没有建好,为了方便两岸人员往来,那里附近存在过一个渡口。至于这个渡口叫什么名字,我就不大清楚了。那是初夏的一天,妈妈带着我们兄弟去江边散步,看到渡口,我突然心血来潮,说:“妈,让我们去搭渡吧!”妈妈看我说得起劲,就带我们兄弟上了船。这艘船就差点,记得最重只能上摩托。有位摩托车司机在岸上花了很大的工夫,才把坐骑开上船。看着渡船在马达的带动下,“秃噜秃噜”地驶离岸边,“渡伯”倒也不慌不忙地叼着烟,一点也没有要喊两嗓子的迹象。我望着渐渐而来的彼岸,心里却没有一点文学作品里的惆怅与情思。

其实,在我内心的深处,一直很着迷历代文艺作品里,那份渡口送人的凄美。所以,竟忍不住想找机会“复古”一把,与古人同心。然而时过境迁,搭渡再也不是人们主要的出行方式。机场、高铁站、海湾大桥,多少交通设施在拼了命地缩短旅途的时间,莫说一湾浅浅的海峡,就是隔着汪洋大海,不也是一抬腿的时间吗?那天大年初一从市区去揭西县城,以往两个钟头的路程,一上高速,竟只要一个来钟头就到。而且走的是刚刚开通不久的“揭阳大桥”,道路平坦宽阔,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旅途劳顿。

当然,即使交通发展得越来越迅速,离别的愁思还是会时不时涌上我们的脑海,湿润我们的泪腺。现实生活中,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分别场景,常常出现在人们的眼帘中:多少亲子在老寨门口相拥而泣,多少恋人在机场、车站抱头亲吻,还有多少同窗至交在毕业典礼上握手惜别。光阴早已送走千百代过客,可这情感却依旧醇厚如千年以前。因为人们清楚,一旦坐上这开往远方的交通工具,哪怕此生还有很多次相遇,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还望这渡口的船儿慢点起航,多留给离人一点时间吧。

作者简介:

陈程竑,男,揭阳榕城人,祖籍揭西。揭阳产业转移工业园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员工,喜欢看书,热衷写作,有部分作品在《羊城晚报》《揭阳日报》《韩江》《榕江》等报刊发表,系广东省青年产业工人作家协会会员、揭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撰文  陈程竑

摄影  陈奕波

编辑  吴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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