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怀念
每逢节日倍思亲。端午节快到了,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的姥娘。
记得每年五月初一前一天,姥娘就找好丝线,开始搓花线绳啦。绳子是挑好的5种颜色,每次都是红黄蓝绿粉,年年不变。在老娘心目中,端午节“戴花线绳”是很重要的一个仪式,初一早上,太阳没出来之前,姥娘就在我们睡眼朦胧的时候,郑重地给我们手上脚上全挽上“花线绳”,保佑我们平安,据说是不能让太阳瞅见,那样会不灵验的。
挽了花线绳,老人家就开始忙碌准备包粽子的食材了:精挑细选的红枣,个个都把核剔掉;自家磨好的黄米,找不见一粒沙子;粽叶和缠粽子用的马蹄莲,都是从别处购买,也是反复比较,力求买到心目中最满意的最宽的叶子。
初三把黄米淘好用糖水浸泡,整整泡上一天一夜,初四早早起来,把淘好的黄米放在一个盆子里,冲冼干净的红枣放在另一个盆子里,叶子是用温水洗净后重新泡在凉水盆里。3个大盆子,再放一个大盘子放包好的粽子,准备就绪后,找一小凳子坐在这堆食材旁边,开始包粽子。
姥娘先拿2片叶子,变戏法儿似的卷成一个锥形桶先撒上黄米,放1颗枣,贴着锥形桶卷2片叶子,再撒一层米放2颗枣,继续卷叶子、撒米、再放2颗枣后,轻轻撒上一层米,别让枣儿偷偷漏出头,最后用粽叶一裹,拿马蹄莲在粽子身上一扎,包的紧实,一个粽子放5个枣,不多不少。邻里相亲都有送粽子的习惯,所以总要多包一些,姥娘一个人总要忙活到下午,妈妈、老姨勤快,后来都学会了包粽子,但我总觉得她们不如姥娘包的好看,不如姥娘的好吃。姥娘的粽子煮熟后叶子不粘米,软、精、甜。
煮粽子是个技术活,自然是姥爷的事了。姥娘把粽子放入大铁锅里,一个个码的整齐有序,最后放上一个竹帘(我们方言叫进饼,我不知怎么写这两字),上面压一块石头,石头是河滩里那种黑色的压菜石,盖上锅盖,开始煮粽子了。临近傍晚,别人都散去,姥爷把早就准备好的木材放入灶点燃,拉响吹风机(烧火用的不是吹发的,估计我的孩子们见也没见过),火苗瞬间“嗖嗖”往里窜,木材烧的“吱吱”响,姥爷总要就着火苗抽一袋旱烟。
也就一袋烟的功夫,锅里开始“咕咚咕咚”翻腾,锅盖缝里慢慢冒出热气,逐渐闻到粽子的香味,姥爷就把吹风机拉停,开始陆续地、慢慢地添材火……粽子就是这样慢火煮一夜的。晚饭我们都简单吃些,辛苦一天的姥娘早早睡下,我是闻着粽子的浓香进入梦乡的,也不知道姥爷晚上要辛苦起来添几次火。
初五早上,我又是被粽子的浓香唤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姥娘已开始从锅里往出拾掇了,粽子依然整齐,没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姥爷的火烧得刚刚好,锅里没一滴汤,但也没糊锅。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拨开,先用舌尖舔些米送进嘴里,甜粘香真好吃,最喜欢吃的是粽子尖尖的那些米,有吃冰激淋的感觉。现在市场上的粽子形式多样,有肉粽子,有蛋粽子,有咸粽子,无糖的……但是再也吃不到姥娘味道的粽子了。
姥娘从不提前包粽子,总是在端午节早上让我们吃上,她说那是传统,不能丢。除了吃粽子,各家各户门上要插艾草,还要把戴了4天的花线绳剪下压在水缸底下,姥娘说绳子会变成小花蛇自己走了,带走灾病。小时候,我怀疑她说的话,曾偷偷地看水缸下的花绳是不是真的会变成蛇走了。老人家发现我的小心事,就说,看了就不灵了……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她对我们的一种幸福健康的美好祝愿罢了。
假如初一忘记戴“花线绳”,那初五早上一定要戴上,直到花线绳自己溜掉。
——年年如此。
姥娘离开我们已多年,但我常常梦见。尤其过端午节这天,姥娘忙碌的一幕幕恍如昨日——她老人家生前最惦记这个节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