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忽然人少,维护这所道场就成了几个小师父的事情,从敲钟上殿到行堂,打扫卫生,看似简单的日常,而一所道场因为有这些声音才不会显得廖无人迹的荒落。
马鸣菩萨到中天竺,在一寺住。
问诸比丘:“何不依法鸣揵椎耶?”
诸比丘言:“长老摩诃罗,有以故不打也。”
问言:“何故?”
答言:“有出家外道,善能论议,唱令国中诸释子沙门众:'若其不能与我论议者,不得公鸣犍椎,受人供养。’以有此言,是故不打。”
长老胁言:“但鸣犍椎,设彼来者,吾自对之。”
诸旧比丘,深奇其言,而疑不能辩。集共议言:“且鸣犍椎,外道若来,当令长老任其所为。”即鸣犍椎。
外道即问:“今日何故,打此木耶?”
答言:“北方有长老沙门,来鸣犍椎,非我等也。”
外道言:“可令其来。”即出相见。
……
外道横行的当时,菩萨赢得的一场辩论,让寺院被外道压制,销声匿迹很久的打板声终于响起,可谓是震动当时,让灰溜溜的僧众一扫灰头土脸扬眉吐气。最近断断续续读《释迦方志》,书中所描绘的当年境象已非现在所能常见,书中提到最多的当年佛陀所现胜迹,也非如今所能亲见。就像中国的山水画,大概山水画就是当初所画山水的样子,高山峻岭,一叶扁舟,人,只是山水中小小的点缀,整个画磅礴大气。而如今的山水画还称山水画,只是如今的山水不似当年画中的山水。玄奘大师参访圣迹,曾悲叹,佛在世时我沉沦,佛灭度后我出生,忏悔此身多业障,不见如来金色身。据说,当佛法最后灭去,经文从人间消失,人寿减短,根机转钝,世间灾难不断。经典明文记载的事总是无法想象,明明到处可以看到经文,印刷如此方便。而这样的记载却真实不虚。就像描述随众生的福报,金银财宝不见,或许对于民国以前的人一定也无法想象,这些东西又不能吃,为何就不见了呢,而如今再看,当初作为货币流通的货真价实的金银财宝,而如今时时处处能见到的又有多少呢?那年居士从口袋里掏出小小的包装,包装里是家人捐给大佛贴金的金首饰,那是第一次认真的看黄灿灿的真金,而作为首饰,分量只有一点,就这一点的分量仍然稀有难得,常常想,假若到了佛跟前,一定要抬头瞻仰,金灿灿的佛像真的是贴金的呢。金银财宝稀有难得,比起稀有难得的金银财宝,人命更难得。昨日的一点热点内容中,西安地铁洒满了钞票,有时候也听到爆料,医院有人得知重症无法挽救的那一刻,忽然将钞票歇斯底里的撒出去。今日也看到当年被称为“胆大包天第一人”的王均瑶在1994年一场庆祝活动中包飞机在空中抛洒彩带助兴。爆出这张照片,仅仅是从九十年代到如今,社会变化摄影师作品形式的一个回忆展示,这只是其中一张。在大量的照片中,这一张王均瑶的照片,忽被吸引。2013年,身处温州的我,都听到这样的消息:据说,这个年仅38去世的人,他去世后,毫无意外的继承了富豪丈夫高额遗产的他的妻子,嫁给了他的司机。司机说,以前一直以为我是给他打工,现在才知道是他给我打工。不知道这样幸灾乐祸的口气,是旁观者的杜撰,还是果真出自司机之口,而即便“富可敌国”,生命已然不在,谁又能勘验真假,深究其事呢……当年在慈善组织,到了一所聋哑学校,直至离开,我的震惊至今难忘,见惯了美好的东西,见惯了正常人的生活,那些小小年龄,和正常孩子一般可爱的孩子,为什么就是聋哑孩子呢,而且如此之多,让我震撼而悲伤。当他们用手语比划着感恩捐助,直至坐车离开,心情压抑而难过。佛言:人离恶道,得为人难;既得为人,去女即男难;既得为男,六根完具难;六根既具,生中国难;既生中国,值佛世难;既值佛世,遇道者难;既得遇道,兴信心难;既兴信心,发菩提心难;既发菩提心,无修无证难,闻佛法者难。当一个人生命完满,当完满的生命六根具足,六根具足还能遇到佛法,遇到佛法,还能听闻信受,听闻信受还能有缘修习,有缘修习,而又能读懂佛法,能解脱这三界之苦,可谓是难中之难。或者从祖师大德处盗来不能受用的索然无味的文字人云亦云的时候,年前,给管理的法师信息,按照登记离开的名单,我说走不了了,滞留。心里其实想怼:都离开了,不管好自己,还遥控我,同是僧人,难道我还不知道自己该咋办。我的桀骜也就心里默默的牢骚一番,在面对无论僧俗都有的所谓身份这层压迫的时候,我都是将自己置身最卑微的角色。和小师父们一起维护这道场,日子稀松平常,定点敲钟,定点打板,柴米油盐劳典座师父操心。不用面对正在上殿,忽然有人肆无忌惮的从殿堂横穿而过,如果没有手机这个祸害,时不时接收外界的信息,有时候相似的日子,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忽然陷入今夕是何夕的时光消失之感。
(一起洗碗,本想提醒刮风关窗户啥的,对话是这样的:
我:慧正,今天刮大风啊!
慧正:刮大风怎么了?他疑。
我:刮大风,你看着办……
慧正:又看着办,他大笑。
元朗:刮大风又刮不跑。小师父边上神补一句。
我:……
(生活总有些小快乐,维护这道场的时候)
第66天,我说:
高楼仍是高楼
樱花仍是樱花
病了的不是这个城市
而是这所城市里的人
心包太虚,量周沙界
有时候描述的
也可能是欲望
像是矗立在黑夜中的高楼
可以把一所城市消毒
而一颗心
该用什么来疗救
想把天空放入大海
想把心放入经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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