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经纬:学术 | 李玲:郁达夫新文学创作的现代男性主体建构
郁达夫新文学创作的现代男性主体建构
一、无所依傍的柔弱
二、无法统一的内在分裂
三、纠结的异性恋与美好的男同性恋
四、青春期男性向社会撒娇的心态
郁达夫早期的新文学创作,往往在怜惜男性自我的处境中控诉社会,但这种充满着自怜自恋情绪的控诉,在多数情况下并不是一种认真的社会批判,表达的主要是青春期男性向社会撒娇的心态。这一主题遍及郁达夫20年代初期的创作,而尤以《还乡记》《给一个文学青年的公开状》这两篇人物、叙述者、隐含作者三者高度统一的散文为集大成。
《还乡记》中,隐含作者自我认同为“有妻不能爱,有子不能抚的无能力者,在人生战斗场上的惨败者,现在是逃亡的途中的行路病者”[27]。这并不是基于社会结构客观分析之后叙述者对自己生存处境的现实描述,而是其弱者认同心态的主观投射。在把自己指认为弱者的时候,作品并没有固定的控诉对象,叙述者基本上是遇到谁便把谁作为对照者,借之哀怜自己的处境。他不仅在与人生得意的“厅长”、“参谋”的对举中把自己指认为“孤独的异乡人”[28];哪怕见到农夫,他也要哀感自己的腕力不如他们;遇到载着女学生的人力车夫,他也不免“心里起了一种悲愤”,对他们既“憎恶”又“原谅”,感叹道:“啊啊,我若有气力,也愿跟了你们去典一乘车来,专拉这样的如花少女。”[29]这种完全不顾人力车夫真实境况的无理慨叹,投射的其实只是隐含作者任性地向社会撒娇的青春心态及渴慕异性的青春欲望。由于抒情的落脚点是哀怜自我,因而厅长、参谋、农夫、人力车夫,乃至于自己的妻子、儿子,在《还乡记》中只是隐含作者借以触发自怜自恋情结的道具,并未牵系作者的探索热情,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批判对象或关怀对象。同时,隐含作者及叙述者的自我身份认同也不追求客观真实,常常落脚于想象世界,仅凭自己的心境选择最边缘人、最悲惨者来投注怜惜自我的悲情。旅馆要求登记籍贯、职业,他就写上'朝鲜”、'浮浪”,然后就'倒在床上尽情的暗泣起来”。[30]他还想象自己是被绝世佳人抛弃的落魄者、是扶灵柩而归的旅人,从而自怜自惜。
五、风景审美时的开放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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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狭义的新文学指“‘文学革命’以来的白话文学”,广义的新文学指“民国以来以白话为主干但绝不完全排斥其他语言形式(如文言、方言)的具有现代意义的汉语文学创作。”见丁帆主编《中国新文学史·绪论》,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1页。
[2][16] 郁达夫:《〈沉沦〉自序》,《郁达夫研究资料》(上),王自立、陈子善编,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85页。
[3]郭沫若:《论郁达夫》,《郁达夫研究资料》(上),王自立、陈子善编,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93页。
[4][美]李欧梵:《现代性的追求》,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45页。
[5]吴晓东:《中国现代审美主体的创生一一郁达夫小说再解读》,《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7年第3期。
[6]仲密(即周作人):《沉沦》,原载《晨报副刊》1922年3月26日“文艺批评”栏,见《郁达夫研究资料》(下),王自立、陈子善编,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07页。
[7]西滢:《闲话》,原载《现代评论》1926年4月17日第3卷第71期,见《郁达夫研究资料》(下),王自立、陈子善编,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18页。
[8]孟悦朴:《感伤的行旅——郁达夫的女性观》,《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94年第4期。
[9][11][14][19][21][35][36][38] 郁达夫:《沉沦》,《郁达夫选集》(上),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40〜51、49、52、36、24、20、17、17页。
[10]许子东:《郁达夫风格与现代文学中的浪漫主义》,《文学评论》1983年第1期。
[12][加]米切尔·伊根:《郁达夫:传统文学与现代文学的过渡》,穆桑译,《中国现代文学的主潮》,贾植芳编,复旦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248页。
[13]郁达夫:《五六年来创作生活的回顾一一〈过去集〉代序》,《郁达夫研究资料》(上),王自立、陈子善编,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01页。
[15][日]大久保洋子:《郁达夫小说研究在日本》,《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5年第5期。
[17][26][美]夏志清:《现代中国文学感时忧国的精神》,《中国现代小说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78,79、78页。
[18]郭沫若:《论郁达夫》,《郁达夫研究资料》(上),王自立、陈子善编,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93页。
[20][22]郁达夫:《银灰色的死》,《郁达夫选集》(上),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3、7页。
[23]郁达夫:《逃走》,《郁达夫选集》(上),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473页。
[24]郁达夫:《迷羊》,《郁达夫选集》(上),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426页。
[25]孟悦林:《男权大厦的结构者与解构者一一郁达夫小说中的女性和男性解读》,《文艺争鸣》1993年第6期。
[27][28][29][30][31] 郁达夫:《还乡记》,《郁达夫选集》(下),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9、24、31、22、23页。
[32]郁达夫:《茑萝行》,《郁达夫选集》(下),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34页。
[33]郁达夫:《给一个文学青年的公开状》,《郁达夫选集》(下),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88页。
[34][美]李欧梵:《引来的浪漫主义》,《江苏大学学报》2006年第1期。
[37]宗白华认为西洋透视法不同于中国画法的三个特点是:“几何学的透视法”、“光影的透视法”、“空气的透视法”,见宗白华《中西画法所表现的空间意识》,《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02页。
[39]吴晓东:《郁达夫与中国现代“风景的发现”》,《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2年第10期。吴晓东更侧重于讨论郁达夫风景描写与旅游产业的关系、风景描写中的东西方权力关系。
[40]郁达夫:《钓台的春昼》,《郁达夫选集》(下),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02页。
[41]郁达夫:《故都的秋》,《郁达夫选集》(下),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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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凌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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